其中要得巧的话,倒影的形状得有点儿像云朵、花、鸟、动物的影子;次一些的倒影,像鞋、剪刀、水瓶等;最末等的便是横看如粗锤,竖看如细丝,怎么看都没什么好模样。
听完规则,各家小姐们领了银针,聚集在水盆周围,跃跃欲试。结果大多数人手一松开,那针便倏地沉入水底,第一层就已落败,更别提比试第二层了。
就在各家小姐铩羽而归的时候,有两个人倒是稳稳地把针停在水面上,一个是夏菀,还有一个是杜太后的侄孙女杜雪卉。
在众小姐们一片艳羡的目光中,负责评选的宫女走到水盆边,凝视两枚银针形成的倒影。一枚形状像花,是夏菀的,另一枚形状像水瓶,是杜雪卉的。
宫女朗声宣布这一轮夏菀胜出。
几名小姑娘纷纷围到夏菀身边,一顿猛夸,看得另一旁的杜雪卉红了眼。
不过,比试还在继续。接下来比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五彩丝线穿过针孔,这针乃七夕乞巧的定制专用针,有足足九个针眼。
各家小姐们多少都学过女红,可架不住这针眼又多又细,不少小姐穿到一半就觉得眼睛酸中途放弃了,不多时场上还在穿针引线的只剩下五人。
其中,夏菀和杜雪卉尤为打眼,别人才穿了一两个针眼,她们已经在穿第五个第六个了。一旁评审的宫女屏息凝神盯二人手上的动作。
终于,夏菀比杜雪卉快一个针眼,赢下这一轮。以贾清柔为主的拥护夏菀的小姑娘们激动地围过来,叽叽喳喳一顿吹捧。
杜雪卉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几名围在她身边的小姑娘看出她的不忿,就有人自告奋勇去帮她出气。
不多时,夏菀的裙摆就被人不慎打湿了,奈何人家小姑娘认错认得很干脆,她只得吃下这哑巴亏,默默前往偏殿更衣。
途经御花园西侧的鲤鱼池边,却看见一个方才一直没出现的人。夏菀下意识躲到一棵树后。
这人就是周芳苓,今日她难得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襦裙,外面搭了件半透明的白色外衫,很是娇俏明艳。
这会儿她正使劲往池子里扔鱼食,池子里的锦鲤见到食物,纷纷游向岸边,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不知不觉她身后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你不在御花园,怎么一个人躲这儿来了?”
“啊?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夏菀只觉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偷偷探出头看了眼太子的侧脸,立时愣在当场。怎么会是他?
还来不及深想,就隐约听见有宫女在喊她的名字,夏菀只得匆匆走开……
御花园里比试的详情都落在崔姑姑眼里,如实禀告给了皇后。
此时皇后正在御花园东侧梅园的一处凉亭休息,听完崔姑姑对各家小姐的观察结果,对夏菀的表现尚算满意,可想起秦夫人对夏菀的评价,心里又觉得有根刺。
似是看出了皇后的纠结,崔姑姑垂眸道:“娘娘,还有最后一轮比试。您不妨再看看。”
夏菀找到领路宫女后,换了干净衣衫,回到席间正是第三轮比试开始的时候。
彼时,皇后坐在上首的正位上,夫人们分别沿着她的左右坐下,时不时有夫人们过来见礼,皇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这一轮比的是蜘蛛吐丝。
几名宫女提着装着瓜果的盒子分发给各家小姐,小姐们将自家准备的蜘蛛放进盒子里,再贴上封条交给宫女。
只等次日一早,打开盒子,哪家的蜘蛛吐丝最密集,哪家的小姐就得巧了。
这一回周芳苓倒是乖乖回到席上,自觉将蜘蛛放进盒子里。
各家交上来的盒子齐齐码放在花园角落的一个长凳上。
这会儿各家小姐们该比的都比完了,纷纷在花园里四处游玩。
夏菀漫不经心地走到一片牡丹花丛前,这儿围了十几位看花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扭了一下脚,“哎哟”一声成功引来了众人注意。
那些追捧她的小姑娘跑过来关心她伤势,也有人嚷着请御医,以杜雪卉为首的一众小姑娘却冷嘲热讽几句,扭头走开了。
这般动静成功引起了宫女们注意,立时便有人过来询问情况。与此同时,一道人影悄悄摸到那一排盒子前面,打开了周芳苓的盒子……
片刻后,梅园一处凉亭里,皇后肃着脸,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宫宴上动手脚?”
“皇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妇管教不力,小女年纪尚轻,求娘娘饶过她这一回吧。”吕氏深深拜了下去,身子抖如筛糠。
“臣女一时鬼迷心窍,臣女知错了,求娘娘开恩。”夏菀肩膀颤颤巍巍,面如白纸。
她自以为提前买通宫女,悄悄弄死周芳苓的蜘蛛,没想到就被逮了个正着。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本宫原想抬举你,没想到你如此不争气。罢了,收拾收拾赶紧归家吧。”
吕氏泪盈于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今日宫宴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宴席未散就打发她们提早出宫,其他人会怎么看她们?
夏菀却率先回过神来,忙拉着吕氏磕头谢恩,母女俩灰溜溜地出了御花园。
母女俩落寞离去的背影,恰巧落在孙诏的眼里……
宫宴散场,皇后去梅园散步,远远就瞧见太子往这边来。母子俩寻了一处亭子坐下。
皇后命人上了一壶茶,并不急于问太子来意。太子见状便有些坐不住,红着脸开了口,“母后,儿臣能不能晚几年再成婚?”
皇后饶有兴致地瞄了儿子一眼,“为娘倒是不急。你皇祖母可就不一样了。要是没个正当理由,为娘也很难为你作主啊。”
太子垂眸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孩儿有心悦之人,但是眼下她却还不懂我的心意。孩儿想等等她。”
皇后端起茶杯,吹了下杯子里冒出的热气,“是周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