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何意?” 黑衣人带着几分恼意质问道。
萧峰沉喝如洪钟震响:
“藏了近三十载,如今怎不继续躲下去?慕容博!”
此言一出,广场上千人哗然,惊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慕容博不是早亡故了?怎会在此?莫不是诈尸?”
众人交头接耳,惊疑不定的目光如芒刺般,纷纷投向场中黑衣人和慕容复。
人群中的玄慈方丈,握着佛珠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
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的腥风血雨、萧远山夫妇的凄厉怒斥,还有自己为稳固地位默许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绝对就是慕容博!
眼前这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纠缠了自己半生的梦魇,也是自己能登上少林方丈之位、却也酿成雁门关惨案的始作俑者。
本以为对方早已身死,即便心存疑虑,也再无处求证,却不想今日竟在此重逢。
“哈哈哈!”
黑衣人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张狂与不屑,
“当真没想到,我隐姓埋名三十年,居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弃婴吧?没想到居然成长到如此地步,我早该结束了你!”
“慕容博,你终于承认了,三十年前的雁门关惨案,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有何不敢?一将功成万骨枯!”
说罢,他一把扯下面巾,一张与慕容复有八分相似的面容展露无遗,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精光。
“你…… 真的是我爹?”
慕容复挤开人群,踉跄着冲到近前,佩剑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
他死死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声音颤抖,满是难以置信与激动。
“不错,复儿!我就是你爹!”
“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三十年来你一直不见我?”
慕容博抬手抚过儿子鬓角沾染的尘土,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复儿,为父忍辱负重三十载,不过是为了光复大燕!雁门关的血、少林的蛰伏,都是为了那复国大业!”
慕容博紧紧地抱着慕容复的肩膀,眼睛里燃烧着炽热的疯狂,那是对复国目标的极度执着和渴望。
“复儿,你要时刻谨记着,我慕容家的祖训,那就是光复大燕,为此我们可以做任何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容复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他的目光却坚定地与父亲对视着,
“父亲,复儿不敢忘记!”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为我慕容家的好男儿。”
慕容博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癫狂和无奈。
慕容复看着自己父亲的癫狂,有点愣逼:
“父亲!如今雁门关惨案真相大白,我们慕容家在武林中怕是再难有立足之地了……”
话音未落,慕容博的瞳孔猛地收缩,满脸惊愕,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儿子的软弱和退缩。
慕容博枯瘦如鹰爪的手掌已狠狠甩在他脸上,打得他半边脸颊瞬间肿起。
“废物!”
慕容博青筋暴起的手悬在半空,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
“慕容氏血脉里流淌的是帝王之血!这点风浪就将你击垮,何谈复兴大燕?”
忽有一道冷冽如霜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慕容老施主,三十年不见,没想道你竟然是躲在暗处搅弄风云了?”
玄慈方丈踏着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徐徐走来,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腕间佛珠泛着森冷幽光,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
“不知可曾让你悔悟半分?”
慕容博仰头痛笑,白发在风中狂舞,震得满树枯叶簌簌坠落:
“玄慈!当年虽然是我散布的假消息,可你不是也借助此事,借刀杀人坐稳方丈之位?如今想撇清干系?晚了!”
笑声里裹着三十年的阴谋与算计,惊起众人目瞪口呆。
围观群雄面面相觑,谁能想到当年的雁门关惨案下,竟深埋着如此错综复杂的隐秘?
少林中几位玄字辈老僧突然面色剧变。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 雁门关那一战,本该成为掌门有力竞争者的二位玄字辈同门,皆命丧关外。
彼时众人只道是遭萧远山杀害计,如今想来,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竟成了某人登上权力巅峰的垫脚石。
老和尚们望着场中对峙的玄慈,念珠在指间攥得咯咯作响,浑浊的眼中泛起惊怒交加的泪光。
“好个狼狈为奸的勾当!”
萧峰踏碎满地落叶,想道这玄慈可是还有一个儿子的,
“一位处心积虑妄图复国,一位道貌岸然私德有亏,当真是让天下英雄‘大开眼界’!”
他的冷笑混着雄浑内力,传遍整个广场。
“阿弥陀佛。”
玄慈双手合十,佛珠突然迸裂,木珠如雨坠落。
围观人群中炸开锅,窃窃私语如潮水翻涌 —— 谁能想到,这桩震动武林三十年的惨案,幕后黑手竟是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和慕容博?
萧峰骤然收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
“父亲!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你还不出来吗?娘的血,还没凉透吧?”
他的话音未落,暗处传来衣袂破空声,一场埋藏三十年的恩怨,终于要在这少室山巅,迎来最后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