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当即破土安葬烈士。
自此,刘万有、万有娘及刘家沟的乡亲,逢七遇节时来化纸祭拜——这是后话。
汪雅臣、王维宇力劝老娘上山。万有娘答应了,但眼时先在邻居家借住,等雅臣娘和诸位烈士烧过了百日,再上山找他们。汪雅臣给刘万有留下一杆枪,嘱咐大哥警醒点,细心照顾老娘。
汪雅臣挣持着随队回山,走到半路就病倒了。李文智急忙把脉诊视。汪雅臣是内郁大悲外感寒邪。李大夫斟酌着开了疏导发散的药剂。
美智子与大牤子煎药喂水,日夜悉心护理。
淖藤太郎带着卫队,急急来到沙河子,满希望盼来佳音。没料到,败兵灰溜溜地来报告损兵折将。来吞饵的是创江南,可连这个小小的创江南也没有消灭掉。来解围的双龙竟持有重火器,乌合之众竟将我骁勇善战的大日本精锐皇军击退,其战斗力不可小觑。看来这个双龙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成了心腹大患了!
淖滕太郎的心火腾腾窜起了火苗。他大骂着“八嘎”,狠狠实实赏给日军前线指挥官桑谷少佐两个大耳光。他不偏不向又给了猫子头和撅嘴骡子一人两个大脖溜子。淖滕太郎面沉似冰晃着膀子打;被打的梗脖挺胸腆肚垂手立正目不斜视嘴上大喊:“哈意!”
淖滕太郎挺着水蛇腰弓着肩扬着有两道缝的马脸,审看面前这三个木头桩子似的大眼睛部下。三比一,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吭声。淖滕太郎有意给部下施加无声的威压,让他们自我悔过反省;三个部下是在显示忠诚恭候中佐的亲切教导。
这到底是福啊?祸啊?你说这不哼不哈没活气,谁受得了呢?足足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淖滕太郎站起身踱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头,从牙缝里迸出声音来:“任命猫子头担任特别搜查大队大队长,撅嘴骡子为特别搜查大队副大队长,归我亲自指挥。对那些赤胆忠心为大日本帝国效力建功的人,皇军的高官、金钱、美女大大的有哇!”
陈明丽大惊撒眸急看,隔着两个垄台,一个长胡子老头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她,两手拿着烟袋慢条斯理地往烟袋锅里装烟:“老…大爷…我饿了……”
老头说话:“我知道你饿了,你的腿是咋回事儿?”
陈明丽回答:“受枪伤了。”
老头问:“谁打的?”
陈明丽说:“是…碰上截道的了……”
老头叼着烟袋,手使火镰嗤嗤地打火石,打出火星点着灰吧嗒、吧嗒抽着烟,揣起烟口袋提起身旁一个装着苞米棒的筐子,站起来转身就走。
陈明丽眼巴巴看着:“老…大爷……”
老头闻声站住脚转回身眼睛眨动:“你有啥事儿?”
陈明丽:“我求您老人家搭救我。”
老头问:“我咋搭救你?你是个丫头啊?”
陈明丽点头:“嗯,我想去九十五顶子山。”
老头疑惑:“哦,你去九十五顶子山干啥呀?”
陈明丽说:“投奔双龙,找我丈夫。”
老头又问:“你丈夫是谁?”
陈明丽答:“王景龙。”
老头上步:“哦,把苞米放筐里吧,跟我走。”
陈明丽把苞米放进了老头的背筐里。
老头低声:“这些日子,经常有小鬼子、国兵在山上转悠,咱得多加小心,我在前头走,你在后边跟着。”
陈明丽答应:“嗯。”
林木丛杂没有路。老头在头前走,陈明丽拄着步枪在后边一瘸一拐地跟着。距离拉大了,老头就站下等一等,见陈明丽上来了再往前走。
老头来到一个山坡上,见陈明丽跟上来了,就扒拉开灌木枝条一闪人没影了。
陈明丽皱着眉头瘸拐着上来。
原来是一个山洞,老头在洞里向他招手。
陈明丽俯下身子从刚刚能钻过去的洞口钻了进去。
九十五顶子山密营地窨子医疗室。
美智子坐在木头支架的床铺上,看着李青玉为几个伤病员诊察处置。
汪雅臣病后初愈,美智子搀扶着溜达,开门走进来。
李青玉:“队长来了。”
几个坐着的伤病员站了起来敬礼:“队长!”
汪雅臣急忙回礼:“快坐下,你们继续。”
伤病员坐下。
李清玉问美智子:“陈姐的伤咋样了?”
美智子微笑着:“好多了,谢谢你惦记着。”
李青玉说:“队长,明丽姐待人可好了。”
汪雅臣:“你俩住在一起,互相关心互相照应。”
李青玉点头答应:“队长放心,我们姐俩会越处乎感情越好的。”
汪雅臣说:“好哇,(转对美智子)李大夫比你小一岁,你对她多关心一点。他父亲是有名的神医,很多重病重伤的指战员,都被他老人家救活了。”
美智子:“哦。雅臣,娘和大哥走了…我…心里…老是…转不过这个劲来…一闭眼睛…娘和大哥…就在我面前……”
汪雅臣长叹息:“是呀,揪心难受哇……”
陈明丽钻进洞内,见洞里光线不好,环顾四周显然是人工挖掘的并不阔大,一般人站着就能碰着洞顶,一铺小炕连着一个小灶台,烟筒通向了洞顶。
洞里陈设简陋。
一个老妇人从炕上下来,目光看着老头。
老头说:“这个丫头想上东山里投奔双龙,受枪伤了、饿了。你把那苞米给她吃。孩子,你坐炕上。”
陈明丽顺从地坐到炕上。
老妇人用一个小瓦盆端来几穗煮熟的苞米棒子和几个土豆,放到陈明丽面前:“孩子,凉的,你先将就垫补点。”
陈明丽:“我好几天没吃到熟饭了。”(拿起苞米棒大口狼吞虎咽)
老头解释:“这些日子,我俩都是晚上偷偷地做饭,白天不敢生火。”(老头说着话从一只木箱子里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是我配的刀伤药,好使。你垫补点饭,我看看你的伤口。
陈明丽放下苞米棒解开包扎。
老头仔细看了:“枪子穿透了没在腿里,没伤着骨头,上点药吧,要不,伤口闹发了,那就麻烦了。”
陈明丽拿起苞米吃着:“谢谢大爷,您老贵姓啊?”
老头为伤口上药:“咳,一家人嘛,别客气。我免贵姓高。”
陈明丽问:“高大爷…您和我大娘……在这地方住?”
高大娘长叹息:“咳,这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呀,没法儿,一天天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