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下意识去看他。
一道银光坠了下来,吊坠像指针一样在空中摇摆着。
等它晃动的幅度变小,秦昭才看清吊坠是一轮弯月,形状立体精致,月牙边缘锐利斜角的设计,简单又不失独特感,材质不像是银,更像钛金和白金。
“生日快乐。”
秦昭抬了下眼睫,声音很轻:“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沈砚辞扬了下眉:“真说别的你又不乐意。”
“……”
他慵懒的表情稍微敛了下,解开卡扣,又变得漫不经心:“帮你戴上。”
是陈述句,但眼睛和手上的动作又都在询问。
秦昭仰了下脖颈,算同意的意思。
沈砚辞勾了下唇,弯腰贴近,气息一下子裹住了她。
两个人鼻尖都是彼此的味道。
他扣了好久。
她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锁骨,体温从薄薄的外套透出来。
秦昭:“还没好吗?”
刚快要扣住的卡扣因为主人手滑再次错开,沈砚辞偏过头吸了一口气:“马上。”
因为这一偏头,视线扫到了地上的影子。
两个身影差的影子依偎着,看起来好像他在抱着她,像一对恋人。
沈砚辞动作一顿,阂了下眼皮:“昭昭。”
“嗯?”秦昭以为他戴不上,“我回去自己戴也行。”
沈砚辞:“你看地上。”
她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警惕地扫了一眼。
地上干干净净的:“怎么了?”
“我们的影子。”
秦昭偏头,影子倒像是往他怀里靠一样。
她拉开了点距离。
“别动。”
沈砚辞拿手机对着影子咔咔拍了两张,然后把手机递给了秦昭:“帮我拍一下。”
“……”
秦昭拍的角度更清晰一些,她的手是空的,从下面拍照记录的时候真的好像情侣。
她随便拍了一张,催道:“你快一点。”
沈砚辞这下很顺利地帮她戴上了项链,他往后退了半步,用无名指勾了下月亮吊坠调整了下它的位置。
秦昭垂眸,看到了他腕上的红绳。
红绳和银白的吊坠映衬着,像是某种晦涩的标记。
两人视线对上,秦昭又迅速移开,手插进口袋里:“谢谢。”
“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沈砚辞撩了下眼皮,注视着她,嗓音低磁,“希望我的愿望也是。”
“……”
——
秦昭的研学行程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后面主要是西区音乐剧的体验还有小组研学总结会。
她是跟秦琼他们一起回去的。
在候机的时候,一个外国小女孩在和她妈妈聊天。
小女孩:“我们要去中国了吗?”
“是的宝贝。”
“我会有危险吗?”
“哦亲爱的,当然不会,中国是一个很安全的国家。”
“为什么尤丽斯说,一个灵魂在上帝问它要做男孩还是女孩,她选择了女孩。上帝又问她要去哪个国家,她选择了中国。她投胎之后,不到一秒钟又再度见到了上帝。”
她妈妈沉默了几秒。
女孩继续问:“他们不欢迎女孩吗?”
女孩的妈妈没说话,旁边的一个外国男人答道:“没错,他们更喜欢男孩,来完成所谓的传宗接代。很多父母发现他们的小孩是女孩,会立马流掉、丢掉、卖掉。他们一直怀孕,直到有儿子为止。
在一些地区,男性和女性的性别比例会严重失衡,甚至7:3。他们认为女性不干净,很多场所不允许女性进入。总之,在那里女性有罪。”
小女孩的妈妈不赞同地皱眉,看向那个陌生男人:“sorry?”
“不用谢,我只是在科普。”
小女孩扯着她妈妈的衣服:“女性有罪?妈妈,我有罪吗?”
“当然没有宝贝。这是一种偏见,上帝没有性别,上帝就是女孩。”
“我到中国就会有罪吗?我会被抛弃吗?”
“哦,不……”
秦昭垂眸抿着唇捏了下手指,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下一秒就听到熟悉的温柔又有力量的女音响起来:“你当然没罪,去哪里都没罪。”
秦昭抬头去看她。
秦琼笑着:“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中国人,我觉得这位先生有些说法过于偏激。首先,现代中国法律规定男女平等,并且禁止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
刚才说到的有的地区也不能全然代表中国,就像中国有的地区更喜欢女儿。
传统社会确实会涉及到重男轻女的问题,但是中国一直在发展,历史是在向前的。欧洲中世纪女性的财产权、教育权也是受到侵害的,基督教会也宣传过夏娃原罪论。
性别不平等是全球性的问题,这个每个国家和地区都要面对。正因为这些问题存在,女性要更努力才可以享受到男性同等的权利,这些问题应该被看见、被改变,在每个地区都一样。”
她看向男人:“您可能很博学,读了一些书,但不全。刚才的言论,充满了偏见,这是歧视。”
男人脸色变了变:“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没有歧视,中国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他们把财产交给自己的儿子,
然后用女儿的身体和生育权换钱给自己。很多故事和事实都是这样。你呢,你的父母给你的更多还是给你兄弟的更多?”
“我是独生女,我的父母也很爱我,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但又愿意给我一切。我周围很多朋友也是如此,我们不存在性别歧视。”
“Fine,但你说的不能代表全部。”
“你说的也不能代表全部。”
她不卑不亢,男人耸耸肩:
“ok,sorry。”
男人拿着手提包去了别的沙发,秦琼看向女孩:“你喜欢思考,表达能力清晰,懂礼貌,哪里的人们不会讨厌你。如果有,做你自己就可以。”
小女孩:“你说你是中国人,你不讨厌女孩?”
秦琼摇了摇头:“No。女孩聪明、情绪充沛、善良,有更强的共情能力,她们可以坚韧可以柔软,女孩是美好的代表名。”
“你有女儿吗?你不会丢掉她吗?”
秦琼声音更轻了一些:“No。”
“ok,我会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中国。”
在秦昭的角度,有头发的遮挡,她看不清秦琼的表情,只有那个no一直在她耳边打转。
小女孩的声音还有周围的声音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