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中,血腥气味混着霉味,随着腐臭味一同钻入鼻腔,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
烛火在阴风中摇曳,将里面人影拉得老长。
在一阵阵压抑呻吟中,安国公缓慢走向最里面。
他一头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眼急迫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
若有人看到这样的安国公,定然会相当惊讶,这与他平日里的老好人形象十分不符。
心腹快走几步,熟练在墙面找到机关,随着心腹松手,墙面轰隆响,一个相当隐蔽的密室露了出来。
安国公解下大氅丢给心腹,而后亲自拿起浸透盐水的皮鞭,向前走去。
刑架上挂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
即使此时相当狼狈,也能看出艳丽容颜。
女子似乎听到了声响,还未睁开双眼,便已经下意识躲避,锁链与刑架碰撞,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
“姑姑还是不肯说?”
安国公眼中带着明显不悦,他侧走几步,来到女子身侧,
一鞭抽在女子身侧墙面,对方的颤抖取悦了他,
指尖掠过对方颈后的蝴蝶刺青,另一只手突然发力掐住她下颚,
“侄儿最后问一次,上任圣女传承的移魂蛊咒,到底刻在何处?”
赵明棠咳出血沫,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她在这里受了几十年折磨,对这里的刑罚生出无限的恐惧,但她对安国公父子,却是绝对的憎恨。
她永远记得几十年前那个雨夜——
兄长老安国公带人闯进佛堂,当着她的面将母亲推入炼蛊池。
那些泛着青光的蛊虫啃噬血肉的声响,与母亲最后那句“快逃”交织成这些年,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父亲当年能献祭祖母,我对姑姑所做之事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姑姑不必如此看我。”
他接过心腹递来的青铜匣,打开后,里面三条碧色蛊虫正在药水中缓缓蠕动,
“知道这是什么?噬骨蛊最喜欢贞洁处子的心头血,亦喜爱啃食骨头,
它们所到之处,人最后会变成一滩皮肉。”
他能感受到对方越来越重的颤抖,满意勾起唇角,
“你很能坚持,这些年的酷刑都能挺住,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知道你有再造血肉的本事,一般情况下死不了,不过,若是这蛊虫在你体内,会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蛊虫先将你咬死,还是你不断恢复,慢慢将蛊虫熬死,我十分期待。”
安国公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知此时不知是来了兴致,还是真的就想看看对方的恐惧与颤抖,
不过,不论如何,此时赵明棠脸上血色早已褪尽,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让她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哗声响。
安国公对此时情况相当满意,他将盒子拿开一些,淡淡开口:“姑姑可以说了?”
赵明棠掀起眼皮,直视着安国公,她双眼血红,看起来恨意已经到达极限。
这样带有攻击性的目光让安国公心生起不悦,
他急迫想知道移魂蛊咒所在,只有找到那咒语,才能帮助太上皇完成大业,
那时,他们国公府才能继续保住世袭罔替的爵位。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与对方继续这样耗下去了。
盒子在他手上掂了几下,在对方满眼惊恐中,扔到了她身上。
随着药水而出的的蛊虫,像是饿了许久一般,在找到食物后,疯狂索取。
看着蛊虫在皮肤上不断向里钻,听着赵明棠痛苦的嘶吼,安国公露出满意笑容,
在哀嚎声小了一些后,他难得放大音量,语气多了几分怜悯:
“您是我亲姑姑,我自不愿看你受苦。
您最爱自由,只要我找到蛊咒,便给你药丸、放你离开皇城如何?”
赵明棠又是几声惨叫,而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安国公知道这人是个硬骨头,否则也不会在终日不断的酷刑中,与自己熬了几十年都不曾松口了。
轻轻摇头,他转身向牢外走去。
密室关闭的声音沉闷,赵明棠心中默默数着时间,在周围安静下来后,她缓慢睁开双眼。
此时她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痛苦和畏惧之色,有的只有无尽的恨意和决绝。
抬头确定牢房中并无旁人后,她双目紧闭,不断运功,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大约一炷香时间,她已经满头大汗,如刚在湖水中被捞出一般。
她脸色越来越红,终于在一声闷哼后,三只碧色蛊虫被她陆续从指尖逼出。
而她本人则是相当虚弱的挂在铁架上。
虽然逼出了蛊虫,可她口中依旧在念着拗口咒语。
而原本三只让她痛苦不堪的蛊虫已经向刑架两边、她的手腕爬去。
这些虫子并未去寻找食物,而是看上了铁链。
如果这虫子能咬动骨头,那也许能咬开铁链吧?
她在这牢中,被特制的铁链禁锢,一身本领无法使出。
各种酷刑每日都要来一遍,若非体质奇特,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而她一直在等待,等着赵家的畜生会忍不住,用蛊对付她。
只要能让她接触到蛊虫,她就有机会脱身。
好在,这是个厉害的蛊虫。
而这也是她仅有的机会。
只要能破开这特制铁链,她便不会再受到限制。
她有些不安看向一旁铁链,耳边窸窣声密集,看着渐渐一点点落地的铁屑,她咧嘴无声笑了,
牙齿上的鲜血醒目,早已熟悉的血腥味让她全身兴奋起来。
赵家众人,拿命来!
蛊虫啃食虽慢,但好在持续不断,这时她发现,一股铁链已经被啃穿一半。
只是蛊虫的行动并不可控,她只能慢慢引导,让蛊虫只啃食她手腕上的铁链,尽量减少时间。
只是她想得很好,却在此时,密室门被打开,两个守卫走来。
她深吸口气,为了不让自己计划落空,她悄声念动咒语,三只蛊虫缓缓爬回她手指,
在守卫进来前,蛊虫已经开始啃食她的骨头。
这种痛苦难以言喻,瞬间她额头冷汗便流了下来。
两个守卫来到她面前,查看她的状态,暗中点头,
其中一人开口:
“果然与国公爷说得一样,”
这人前走两步,右手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你就招了吧。与其如此难受,还不如求国公爷给你个痛快。”
她此时疼得浑身战栗,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另一个守卫咦了一声,
“真奇怪,这铁链,咋还有破口呢?”
他再用指甲抠了几下,神色更加困惑几分,转头对另一人开口:
“王哥,你看这链子,啥时候有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