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已经上了这条贼船。
殷长川脑子里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好的。”
最终却变成了两个字。
果然,面对凌霄他根本不想拒绝。
凌霄看了他一眼,失笑。
“是不是觉得我在卖国?”
殷长川立刻摇头,但是眼神出卖了他。
毕竟对于大庆人而言,大辽人就是生死仇敌。
只要有一些家国概念,便不会给这些大辽人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如今北边还在打仗。
北边的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现在还没有谁能够把那些城池夺回来。
现在朝廷又加重了赋税,便是想为北边的战士们得到更多的军饷。
像是他殷家,这两年送的赋税也不少。
“我确实并不知道大庆和大辽的区别,在我的眼里,人和人,都一样。”
凌霄说,“但我知道我在意的人,他清楚区别,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我不会做危害大庆的事情。”
“刚好到现在我也可以和你说一说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大山。”
凌霄站在了汴河边,河边的另一侧,便是灯火通明的京城。
“或许你已经觉得我足够厉害了,对吗?”
凌霄问了这句话,却并没有想得到他的答案。
她只是在告诉殷长川。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我还要厉害的人。”
“他们掌握着强大的能力,控制着一种名叫煞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可以控制人性。”
“可以随意厮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可以让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他们所控制。
“甚至,我在想他们研究出来这个东西是不是也可以让人长生呢?”
凌霄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所以我其实好像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
“人有生死有轮回,地府是真正存在的......”
“那这天空之上是否真的有神明有天庭呢?”
殷长川顿了顿,他有些不太敢接凌霄的话。
地府若是真实存在,那么神明也就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他们所信仰的那些神,难道真的......
如果神明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听到他们的祈求,那到底会不会为了他们的祈求和声音去做出一些改变呢?
一旦开始想这个东西被发散了自己的思维,便想到了许多自己曾经在神明面前求过的东西。
他这个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因为神明听到了他想恢复健康的声音,是不是神明知道他其实还不想死?
所以神明赐予了他和凌霄见面的机会。
“如果说这些凡间之人谋求最高的便是皇位,便是这个王朝,便是那些权势和金银。”
“而那已经掌握如此的能力的人,他们已经什么都不缺,他想要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想上天吗?”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凌霄自己有了答案。
他想那妖魔既然是要窃取那些有功德,有地位的人的气运,只是简单窥得一角,便发现......
整个大庆或许已经有一多半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这个人的手里,甚至是一国的气运。
一个国家的气运可以走到什么程度?可以欺天吗?
阎罗所说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呢?
他是一个人,还是一只鬼,还是其他的身份.......
凌霄也猜不到了。
她看着殷长川,“殷长川,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们面对的人非常强大。”
“他们在整个世间有着庞大的势力和眼线,有煞,有权势,有人脉。”
“他们的组织名叫圣教。”
“甚至这个世间连知道他们的人都很少。却有大部分人已经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凌霄说着,轻轻碾了一下地面。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像是在泥土里微不可及的尘埃。”
殷长川努力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信息,最终他看着凌霄。
“若是我没死的时候,我可能还会担心我的家人和我手下的人会如何,可是......”
“我已经死过了呀,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来之不易。”
“只要我还活着,呼吸着这些新鲜的空气,我的四肢能动,我能走能跳,那么每一刻,我都无所畏惧。”
“现在我知道了我们的敌人是谁,那便已经足够了。”
殷长川笑着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敌人是谁,我又该怎么做,我要杀谁,要算计谁,这便足够了。”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有多厉害。我只知道,我的命是你给的。”
凌霄顿了顿。
“你和你妹妹像又不像。”
“她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而你可比她单纯多了。”
殷长川哈哈笑起来,“我妹妹和我不同。”
“她每时每刻都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的目光中有留恋,又有温暖,但最多的是骄傲和自豪。
“再一个她确实比我厉害。”
“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废的刚刚好,如果不是我废了,那么没有人会让我的妹妹站出来承担这些。”
“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能力。不会有人知道她能走这么远。”
“别看我的父母很开明,但是他们也是有男女大防,传宗接代的思想。”
“他们很爱我的妹妹,可正是因为这种爱,他们才不想让妹妹接触这些。”
殷长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说我们的敌人是那座大山,那么这个世间对于女子的束缚便是一座又一座推也推不动的大山。”
凌霄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殷长川居然会说到这个上面。
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男子,他竟然能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女子所处在的环境和地位。
以及遭受的境遇。
“对,她已经足够勇敢,足够有能力了。”
凌霄想到殷箬竹,想到了林娴静,甚至想到了月灵。
这世界的女子都大多艰苦而又困难。
有的人依托于父权,肯定了父权,并延续着父权。
但是这几个却完完全全都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人前。
但说起来另外的几个女人,宋妙春,国公夫人以及她的养母陆夫人。
她们也是不同的女子,哪怕和她的关系不好,哪怕是她的仇人。
她们却也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走出了不同的路。
这么想来女子就该活的五彩斑斓,就该活的不同。
当然想杀还是要杀的。
“但是你很不一样。”
殷长川的目光充满着好奇,“我其实不太清楚你在意的人会是什么模样,那应该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人吧。”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有这么惨白的脸,是不是被我自杀吓到了。”
“但是很快你赐予了我重生。”
殷长川说,“我知道我们的敌人很强大,我也知道你身边没有多少人,所以你才会救我,救我的妹妹。”
“这样你重新给予了我生命,那么我也会倾尽一切,达到你想要完成的目的。”
“小殷家还有一些事情没说完,要不要接着听?”
凌霄还是第一次遇到殷长川这种人。
他好像是因为被困在床上太久了。
很久没有和人掏心窝子说话,就导致他每次在自己面前便有一堆的话想说。
不过看在他说的话大多都有意义的份上,凌霄还是爱听的。
他每次说的都情深意切,只是可惜凌霄感受到的情绪不多。
她只能平平淡淡的听完,平平淡淡的点头,平平淡淡的肯定。
平平淡淡的想,他真的是一个真心待人的好人。
凌霄有时候都没有意识到,围在她的身边的人,其实都大多被她身上的特殊所吸引。
这种特殊就像是能突破世间束缚的利刃。
能突破就定在所有人头上赶也赶不走的大山。
能突破这天穹,能看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强大理智,冷漠却有着怜悯之心。
看到她就好像能看到......不一样的未来。
她带给所有人的是一种可能。
“好,你接着和我说吧,正好现在距离我们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汴河边上,不管这冷风吹的多猛,不管这河上的冰是什么模样。
完全不为所动。
也不愧是鬼气入体的人,已经完完全全和正常人没有办法比了。
“我的这位三堂叔,他育有三子一女。”
“他的三个儿子在朝堂上皆有一些官职。”
“他的女儿更是直接嫁给了权贵。”
殷长川说,“他成婚比我父亲要早,小爷爷很早的时候便为他相看好了人家,早早盼着多子多福。”
“我父亲成婚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爷爷留下的产业不少,可留下的烂摊子也不少。”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反而不相信真心,只想找一个看得过眼,能够信任的人过一辈子。”
“所以最后他娶了当时还是掌柜的我母亲,最后过了四年才生下我。”
“所以我和这几个堂兄相亲的年纪不小。”
“那位大堂兄,他的儿子甚至今年已经在议亲了。”
殷长川说,“你也知道这京城的权贵之间错综复杂的都是亲缘关系,我这几个堂兄娶的也都是世家贵女。”
“权贵连着权贵,世家后宅总有一些腌臜事。”
“说起来,我的二堂兄他是庶子,但嫁给他的妻子,却是地位最高的。”
“我那时草草一看,便看出来这几位堂兄之间暗流涌动,并不是多好的关系。”
“他们家内部并不安稳。”
“不过要是说有什么地方很奇怪,这我也说不上来,毕竟和他们确实很久没有联系过。”
凌霄点点头,“也罢,这些也足够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腰间。
“这把剑,是你妹妹给我的无双。”
“我一直没有还给她,如今你要跟我一起,我去给你找一把好刀吧。”
殷长川笑了笑,“这是大人奖赏属下的吗?”
凌霄顿了顿,“算是吧。”
但其实算一算凌霄花的钱也是从殷长川的手里出来的。
这怎么不算是殷长川拿自己的钱给自己买的呢?
不过这个人明显不这么感觉。
他相当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