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灵芝一听这话,眉梢瞬间高高吊起,像两把倒竖的扫帚,扯着嗓子怒道:“你个女娃子,跑去城里吃香喝辣,家里地荒着也是白瞎,给我种了不是更好?你可别忘了自个儿姓宋,难不成还想便宜了沈老三那个外姓人?呸!”
她那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褶子都因为愤怒拧成了麻花。
宋朝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挑眉看向她:“我就是把地都荒着,也不会给你。你要那地干啥?难不成你还有大胖孙子要养,还是自个儿能再活个百八十年?”
这话一出口,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戳在章灵芝的心窝子上。
她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张牙舞爪地叫嚷道:“好你个贱蹄子,今天老娘要不收拾收拾你,你都不知道这宋家谁才是老大!”
她一边骂着,一边张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朝着宋朝云扑了过来。
宋朝云往后退了几步,余光瞥见外头一群村民正伸着脖子看热闹。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回应道:“我爹住院到咽气,你连个影子都没露过。这前脚刚走没多久,你就眼巴巴惦记上家里的田地,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上回记者来采访,还问咱这儿有啥风俗,要是让人知道咱村有你这样的人,城里人不得把咱宋家沟的人都瞧扁咯!”
被宋锦绣拉着匆匆赶来的宋鹤川,正好听到了这番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里暗叫不好。
如今宋朝云可是上过报纸的女英雄,要是传出去她连自家田地都做不了主,这宋家沟的脸可就丢尽了!
宋鹤川作为宋家如今说一不二的家主,哪能任由这种事发生?
他拄着拐杖,大步往前,扯着嗓子喊道:“大妮儿,你放一百个心,伯爷肯定给你做主!你家的山,你家的地,你家的田,一厘一毫都不会少!”
说起宋朝云家的后山,那可是块风水宝地,面积不小,土地更是肥沃得流油,漫山遍野的红土地,种啥长啥,就连野菜都比别处的水灵鲜嫩,让人看了就眼馋。
章灵芝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想着只要把田地抢到手,这后山自然也就归自己了。
可现在听宋鹤川这么一说,心里那叫一个又气又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突然,章灵芝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猛地想起一件事。
上回章金凤肚子疼,她就是在宋朝云家后山上采的药材。
难不成……是这丫头使了什么阴招,才让自己那宝贝金孙没了?
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心底冒了出来,原本佝偻的腰身也绷得笔直,像根上了弦的弓。
她嘶吼着:“都怪你这个小贱蹄子,还我孙子!”说着,就像发了狂的老牛,脑袋一低,朝着宋朝云直撞过去,那架势,恨不得一头把她顶死。
宋朝云正眼巴巴望着宋鹤川远远走来,余光瞥见章灵芝这疯狂的举动。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如今的她身强力壮,章灵芝哪是她的对手?
只见她不慌不忙,轻轻往旁边一侧身,顺势抬起右脚。
章灵芝收不住脚,就像个被踢飞的皮球,“骨碌碌”顺着台阶一路滚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刚赶到的宋鹤川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过他毕竟见过些世面,很快回过神来,冲着宋锦绣喊道:“快,三妮儿,你赶紧去扶你奶奶一把!”
宋锦绣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诶!”
脚下像装了弹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边跑边喊:“奶,你别滚啦,再滚可就要掉沟里啦!”
可谁也没瞧见,她趁身后人不注意,偷偷伸出脚,朝着章灵芝又踢了两脚。
章灵芝就这么一路“咕噜咕噜”地滚啊滚,一直滚到稻田边的淤泥沟里,才总算停了下来。
她躺在那窄得只有两掌宽的沟里,整个身子被卡得死死的,就像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牢笼,连动弹一下的缝隙都没有。
她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想把脑袋伸出来,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根本不听使唤,只能从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呀,呀……”声。
宋鹤川气得脸都扭曲了,把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砸得“砰砰”直响。
他皱着眉头,狠狠地看向宋长善的屋子。
都这时候了,自己亲娘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两口子居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连个出来瞧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扭头对宋锦绣说:“三妮儿,你快去叫几个人来,把你奶从里头拉出来。”
宋锦绣和宋朝云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我来吧。”
两人刚走到沟边,就瞧见章灵芝半张脸不停地抽搐着,涎水顺着嘴角止不住地往下流,活像个被抽去了精气神的木偶。
宋锦绣凑近宋朝云,压低声音说:“姐,奶奶好像中风了。”
宋朝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轻声道:“别出声,说不定是装的呢。”
等姊妹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章灵芝捞出来,一股刺鼻的熏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宋鹤川没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说道:“佳欣佳慧姐妹呢?去把你们爹妈叫出来。”
章金凤在屋里躲了好一会儿,自己一个外来媳妇,可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儿。
反正有婆婆章灵芝在前头冲锋陷阵,她做恶人,最后好处落在自己手里就行。
可谁能想到,婆婆这么不中用,好处没捞着,自己反倒掉进沟里去了。
章金凤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从屋里走出来,像根没了骨头的面条,软绵绵地倚靠在门框边上,扯着嗓子问:“大伯,您找我们有啥事啊?”
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把宋鹤川给气坏了,他的胡子气得直颤抖,伸出手指着章金凤,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说,把你男人叫出来,我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