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着刘大屁股带着人快速突进,曹德宝一阵得意:别看这么个寨子不大,但他就是深深锲在新京左近的一颗钉子:地势太险了!这也就是偷袭,要是真枪真枪地干,恐怕鬼子来两个中队也未必能攻进去,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个内奸就可破掉这固若金汤的天险!
刘大屁股的人来到那片空场,就看到十多个人迎了上来:“我是镇三省……怎么才这么点人啊?仓库的门我都打开了,东西太多,人也不够啊!”
“库房里都啥玩意儿,值钱吗?”刘大屁股来了精神。
“足够寨子吃三五个月的粮食,枪支弹药,还有钱……”“镇三省”的话很提神。
“前边带路!”刘大屁股好像已经占领了寨子一样,挥了一下手里的枪。
穿过空场,用作仓库的房子的锁头都是打开的,刘大屁股拿手电筒朝里面照了一下,瞧见都是箱子麻袋什么的,正要示意手下进去搬,却见后面跑过来一个小崽子,来到那个叫镇三省的老大面前低声说:“查哨的过来了!”
镇三省果断一挥手,冲刘大屁股的几十号人说:“派一个人出去再叫人进来,大部队进来把他们都干掉!你们快进仓库……小伍子帮他们把门锁上。哨兵就位,其他人快回屋……”
刘大屁股完全被“镇三省”带了节奏,根本没想到凭自己这几十号人已经足以在寨子里“控场了”,竟然在那个镇三省的指挥下派了一个庄丁出去摇人,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匆忙进了两间房子里,厚重的铁门关上,外面还上了锁。
脚步声四散开来,外面没了声音。
稍顷,刘大屁股从门缝里听到脚步声、看到火把的光亮(因为是仓库,没有窗户)。
小伍子和来人搭话:“队长,今天是我值哨,没有情况!”
“好,保持警惕。”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渐渐远,刘大屁股静静等着查哨结束后,小伍子和“镇三省”来给他们开门。
“头儿,你有没有闻到啥味儿啊?”一个庄丁问刘大屁股。
“是香味儿,太他么香了,年下炸油镆都没有这么香!”
“是香,真他么香!”
这些人不停地抽鼻子。
2.
在曹德宝看来,没有枪声就是成功。
暗影里,一个人影跑得很疾,穿过鬼见愁连呼哧带喘:“大少爷,仓库都打开了,人都进去了,他们说东西太多,拿不完……”
曹德宝认识这个人,是自己家的庄丁,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舒展开来:“没有意外?”
“查哨的从后面过来了,那小孩的老大让他们先在仓库里躲了起来,没一点事。”
“好!”曹德宝咬着牙冲暗影里的队伍:警备队留一个班守在这儿警戒,其他人跟我进去!先摸到后面把睡觉的人全都干掉,其他人跟着刘队长搬东西。
大队人马排着长龙踏上鬼见愁。
3.
枪声响了。
曹德宝的人顺鬼见愁进来,领路的庄丁却不见了小伍子和“镇三省”那些人,毕竟是靠枪杆子吃饭的人,陡然觉得情况不妙的他猛地高声大叫:“快寻找掩体隐蔽!
但已经晚了,近百十号人扎堆在空场上。
“突突突”的闷响带着血红的弹道撕开夜空,扎堆在空场上的近两百号人只看到四个方向的屋顶上喷出火舌,7.7毫米弹雨扫过开阔地,很多人在弹雨的收割中突然矮了半截。他们先是怔怔望着自己齐膝断开的双腿,然后就是杀猪般的哭嚎、惨叫。
四挺九二式重机枪的三角架稳稳支在石头房顶上,形成交叉火力,曹德宝带来的人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有胡乱开枪射击的,有就地卧倒抱着脑袋的,有试图往后面退的,也有扭头踏上鬼见愁往回撩的……
枪管蒸腾的白雾还未散尽,曹家大少爷的警备军、曹家堡子的庄丁们已像镰刀下的高粱般伏倒一片。
一轮射击结束,叫声、骂声、痛嚎声响成一片。
血水渗进空场的黑土,整片空地成了修罗场一样。
两个弹板打完,来势汹汹的人已经瘪成了倭瓜。
“下边的人听着!不想死的放下枪就地抱头卧倒,谁负隅顽抗,死的那些人就是下场!”廖政委开始喊话攻心。
“别打了,我们缴枪投降!”不知道是谁喊。
有一个人带头,所有人就都不管曹家大少这个主官啥样了,一窝蜂地开始求饶。
看没有人敢开枪还击,一个火把扔到火场上一个高高堆起的柴垛上,浇了油的柴垛“嘭”的一声燃燃起大火,把整个广场照得通亮。
曹德宝趴在地上如同做梦一般:不是说好的偷袭吗?怎么被人家包了饺子?
再看刚才叫他的那个庄丁,就躺在自己身边,浑身血滋乎拉,眼见着是不行了。
刘大屁股他们呢?
几十号人怎么没一点反应?
但不管他后悔也好、害怕也好、绝望也好,这回指定是完了!
刘大屁股他们?
都被小伍子用迷药放倒在封闭的仓库里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