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沉吟了一下,然后翻出纸笔现场画图。
她的绘画功底非常非常好,随随便便几笔勾勒就初见雏形,再把路线和山峰全部画出来,完全就是卫星地图的平面版。
画完之后,姜晚把大概的位置圈出来,端详了一下确定没问题,才道,“我记得的范围就是这里。”
“周边都是山和树木,好像也有一条可以通行的不算路的路,其他标志性的物体没看见,当时是晚上,山里太黑了。”
姜晚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些。
裴烬看着这张手绘地图,道,“画得不错。”
“一般般吧。”姜晚摇摇头,比起自己妈妈来,那她可差远了。
这个锅应该让自己老爹背。
谁让她小时候跟着妈妈学画画的时候,她老爹总在边上用夹子音不停地夸夸夸。
“哎呀呀我家小月亮画得可真好!”
“哎呀呀我们小晚晚怎么这么厉害,一级棒一级棒!”
硬生生把年幼的姜晚夸膨胀了。
当然,她也并不是很喜欢画画,只是在自己妈妈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学了个浅显的皮毛而已。
谁又知道后来的事?
她要是再提笔,也听不到姜为民夹子音的夸夸夸;她要是再不小心打翻了颜料,也看不到孟文锦扑哧一声笑出来,宠溺又温柔,“哎呀,这个颜色的花裙子真好看~”
姜晚收回思绪,问道,“你要怎么找那个地下实验室的位置?”
裴烬已经收起了那张手绘地图,转身进了厨房,“过来端菜。”
“哦。”
他不说,姜晚也不问了。
总之裴总上场,估计不是硬核的手段,就是更硬核的手段!
闹了一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
姜晚溜溜达达进了厨房。
裴烬在盛汤,姜晚转悠了一圈抬起袖子端菜。
狭小明亮的厨房里,两人各有分工,空气中盈满了扑鼻的香气,恍恍惚惚,这冰冷的房子倒也像个家了。
姜晚端着菜放在了餐桌上,回头时,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烬修长挺拔的背影。
耳边又回荡起今天在监察司那间完全封闭的小会议室里,刘正源沉默良久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就算你有把握,可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始料不及的意外,你要怎么办?”
“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想到她没有家人,刘正源又改口,“你总有牵挂吧?”
姜晚当时的回答是,“刘局,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这是她的执念,她的魔障。
是她两千多个夜里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是哪怕死也一定要达成的事情。
刘正源终究是松了口,“那好吧,我配合……”
姜晚回过神。
裴烬已经端着汤出来了,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裴烬好笑道,“这么爱我?别光看啊,你倒是说啊。”
“……”
姜晚偏过头去也笑了。
窗外那一轮月亮皎皎生辉,姜晚对着裴烬发出邀请,“待会儿吃完饭,一起去压马路吗?”
……
季家。
季业平被放出来的时候,季业鸿亲自到了监察司门口接人。
“大哥!”
“你受苦了,二弟,他们没敢对你做什么吧?”季业鸿上下打量着季业平,见他虽然狼狈憔悴,但没缺胳膊少腿,也就稍稍安心。
“我没事,大哥,监察司问什么我都没有吭声,他们撬不开我的嘴。”
季业平回了季家,躺在床上由家庭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之前爆炸的气浪把他掀飞,外伤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内伤。
医生检查完,小心翼翼道,“二爷没什么大碍,之前有些脑震荡的迹象,但应该是用了药,问题不大,再休息两天就好。”
季业鸿摆摆手,等到家庭医生走后,他才开始询问季业平被抓去监察司的经过。
提到这个,季业平就咬牙切齿。
“是那个叫姜晚的小丫头干的!”
“那天我去车祸现场,想要揪出暗算大哥的那个人,结果那个姜晚也在。我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一个小丫头而已,又是阿耀喜欢的人……”
“结果她暗算我!”
季业平把那天的经过说了,包括他因为昏迷被囚禁了一天然后被送去了监察司接受审讯!
季业鸿一听,脸色瞬间阴沉,“又是她?之前我就怀疑这个姓姜的小丫头和姜为民脱不开干系,还有季昊的死……她当时也在!”
现在看来,季家这几个月来接连遭遇的麻烦,都是由这个姜晚引起的!
她不安好心,蓄意接近季耀,把他的儿子都给蒙蔽了!
季业鸿自言自语道,“但不对啊,我明明让老大去查过这丫头,所有的底细都扒得干干净净,老大明明说这丫头没问题……”
调查资料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人,就是负责去调查的季庭礼!
“混账东西!”
季业鸿气得一把摔了手边的花瓶,朝着战战兢兢的佣人喊道,“去把大公子叫来!”
“让他现在立刻,滚到我面前来!”
“是,先生。”佣人连忙跑了。
不多时,只穿着一件黑衬衫和一条西裤的季庭礼从外面回来,应该是参加了哪个应酬,他身上染着一点烟味,以及淡淡的酒气。
季庭礼是不抽烟的。
他要是参加哪个酒局或应酬,桌上的人都非常自觉,不敢点烟。
能让他身上沾了烟味的,恐怕就只有他自己。
“爸。”
季庭礼带着几分惯有的笑走上前,结果一个招呼刚打,季业鸿手边的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砰一声。
那烟灰缸砸在了季庭礼头上。
鲜血滴答滴答,蜿蜒着淌下来,从季庭礼的眉骨,到眼睛,再到高挺的鼻梁。
季庭礼身后的那四尊杀神才从外面进来,本来要去到后面那一栋给他们住的别墅休息,结果谁能料到季业鸿下了这样的狠手?
四尊杀神脸色变了,想要上前,却被季庭礼一个手势制止。
季庭礼摘掉眼镜随手一丢,抬手擦了擦眉骨上方不断滴落的鲜血,然后笑了,“我很记仇的,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