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蚊群快速地逼近,池小五几步跳过去,伸手抓住癫大师向上就拉。
癫大师呲牙咧嘴,伸出两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池小五的手腕向上攀爬。
那沼泽吸力极大,癫大师一时间难以摆脱,似是很急,胡乱嚷道:“不妙,不妙!要喂蚊子了!你小子乳臭未干,也就罢了,我老人家一把年纪,岂不可惜!”忽地用力一拉,池小五但觉一股大力,脚下一滑,居然也向沼泽跌去!
池小五不禁暗自苦笑,救人不成反搭上了自己!当即也不及多想,连忙运转真气,将周身护住,同时发出一道青气,缠向岸边一块巨石。
电光石火之间,池小五堪堪做完这些,便觉身子一紧,瞬间眼前便已是一片黑暗。
此番与随巨蟒下潜完全不同,此时池小五不仅要预留后路,不能下沉过深,还要兼顾癫大师。
忽地,池小五感到似乎有一个东西把他抱住了,那感觉,很明显那不是来自癫大师那干瘦的身体。
池小五稳定了心神,释放神识去感知周围,只见癫大师正扒住一块突出的岩石,伏身在那,在他周身居然毫无气流波动的迹象,但池小五知道此人修为不俗,一时间应该无碍。
池小五暗运真气,将在附近游弋的一些蚂蟥、水蛇逼退,但那种被包绕的感觉依然在,池小五凝神去感应,但周身已绝无一个活的东西,难道这只是这片沼泽本身的压力所致吗?
池小五索性不去管他,正要向癫大师靠近,忽地周身又是一紧,池小五心中一凛,这种感觉就像被一只大手攥在手心,轻轻地捏了一下。
池小五凝神聚意,静静体会,忽地又是一紧,池小五但觉身子忽地被一股力拉向岸边的岩石。
池小五此番已感知到,那股力就是来自沼泽本身,也就是说,这片沼泽本身似乎诞生了自己的意识,虽然很含糊,但池小五还是觉察到了一丝波动。
池小五此时身体已被拉得贴紧岩石,无处借力,唯有右手上的一道青气连着岸上,但觉那拉力越来越大,连忙运气挣扎。
但觉周身束缚他的那种力,似有极强的韧性,任他如何挣扎,始终都像在一个套子中一般,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的挤进石缝中,而且还是同时挤进了多条石缝,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正在化为一摊泥!
池小五心中大骇,暗想难道癫大师之所以伏在岩石之上,也是被这股力量而困了吗?
当即鼓舞真气,奋力挣扎,但几番折腾下来,池小五发现,他越是用力,不仅突破不了,而且自己的后背被挤进石缝的幅度反而越大。
情急之下,池小五不禁想起清泠所说的“水无常形,因地制流”之言,看来这沼泽之怪也在以水性来侵蚀泥化自己,欲要摆脱必须增强自身的土性,以此来克制水性,恢复自身之活力。
池小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行经历,已悟到金丹乃是中宫意土之精,正可克制这泽怪的水之乖气。
池小五想罢,当即不再挣扎,默默催动金丹,将一缕缕丹气无声无息的渗入周遭的沼泽中!,
随着丹气地输出,池小五但觉自己后背陷入石缝中的身体快速地收回,周遭那股压力越来越小,片刻,池小五将护体的气罩慢慢扩大,细细感应把那来自沼泽怪的蠕动,而后慢慢收回真气,这次感觉那股怪力没有再回弹。
池小五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当即冥心静气,稍息片刻,猛地发力,一拳向前击去,但觉周遭一震,池小五连忙向癫大师靠去。
刚一动,忽觉身子被什么挡住了,池小五忙凝神感应,却发现自己周遭那股怪力已是极微,但却形成了一个类似大蛋壳的东西,自己刚才那一拳居然没有击破它。
池小五又击了几拳,依然没有破开,而且那种怪力居然又有复活的迹象。
池小五暗自思索问题出在哪里,忽然大悟,这泽怪不止有水,还有土,自己发丹气虽说克制住了水性,但无形中也加强了它的土性,所以它自己要破开它,怕是还要费些周折。
池小五虽悟到此理,但一时间也无良法,在这漆黑压抑的沼泽中,自己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忽然感觉旁边一直趴着的癫大师居然动了起来。
就见癫大师顺着岩石摸索着向上爬去,一些石块被他蹬得脱落下来,忽然他脚下一滑,直向池小五摔来。
这沼泽中下落速度极慢,就见癫大师慢悠悠地倒在了池小五的身上。
池小五一惊,难道那个鸟蛋壳破开了吗?一时也无暇多想,扶起癫大师顺着岩石向上攀去。
这次本来就没有下潜太深,离岸边又近,二人手脚并用,一会就爬了出来。
外边蚊群已不知去向,池小五催动真气,震落泥污,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见癫大师趴在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泽底转了一圈回来,居然连破帽子、烂草鞋都没丢,身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脏,本就厚厚的油污,如今也看不出是否沾了沼泽中的污泥。
但池小五深知此人假痴不癫,深不可测,那个“蛋壳”,就破得蹊跷,但也没见他如何施法,怎的只是跌过来那个阻碍就消失了?
不说刚才,单只是上次解甄九娘之围,自己就该好好感谢于他。
池小五上前恭敬施礼道:“多谢前辈相助!池小五有礼了!”
癫大师一骨碌爬起,疲态顿消道:“胡说,哪里有前辈?前面分明是胸,是胸,后面才是背!退后才有路!”
池小五听了,他的话似乎在暗示前方有凶险,退后保平安之意。当即又躬身问道:“前辈……哦……大师可还记得晚辈吗?那日多谢……”
癫大师瞪眼道:“我记得你干嘛?你又不欠我的钱,小子,被人惦记可不是好事!一是你碍人事了,再是别人嫌你碍事了!你莫要碍我的事,那些蚊子咬完我逃了,我得找它们算账去!”
池小五听了不禁忖道:“难道你刚才不是被蚊子追,反而是在追蚊子吗?如此说来真是我碍了你的事了!”但癫大师说话似假还真,令人难以捉摸,一时也无暇细想,便又问道:“大师,你从谷内来,可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姑娘?”
癫大师眼光似是不经意的瞥了池小五一下,道:“哪个姑娘?女人最麻烦了!我又不会算卦,哪里知道?那边有个装模作样的臭秃驴,你怎么不去找他算一卦,只管在这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找蚊子报仇呢!”
胡话音未落,人已如风一般奔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