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听到通传,眸子瞬间微眯,抬脚便要走。
苏杳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急切说道:“大人,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陆怀瑾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苏杳,见她神色紧张,最终并未反对。
他反手牵住苏杳的手,拉着她朝着大夫人的院子匆匆走去。
一路上,苏杳的脚步急促却,尽量跟上陆怀瑾。
二人踏入院子,只见一片混乱。
丫鬟婆子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神色慌张,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却又听不真切,只让苏杳的心愈发揪紧。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屋内气氛更是凝重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见大夫人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一具尸体。
苏杳的目光随之望去,待看清那具尸体的面容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是采薇!
顿时,她只觉双腿发软,脚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陆怀瑾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当心。”
随后,他神色冷峻,朝着陆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母眉头紧皱,缓缓说道:“刚才下人巡逻,看到湖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这捞起来才发现竟然是采薇,只是……只是……这人捞上来就已经没气了。”
说着,她抬起手,抹了把眼泪,“这丫头怎么那么想不开。”
陆怀瑾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暗自思忖,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然蠢钝如猪,轻易便丢了性命。
“怀瑾,采薇下午去了你的院子,可发生了什么?她可有说过什么话?”陆母看向陆怀瑾。
陆怀瑾神色平静,淡声道:“表妹不过是送了燕窝过来便离开了。”
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反正如今采薇已死,死无对证,多说无益。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就寻了短见。”陆母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疑惑,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陆怀瑾冷冷地说道:“或许表妹不愿做妾。”
这话一出,陆母的脸色瞬间一僵,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自然听出了儿子话中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怪她逼死了自己的外甥女吗?
陆母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无处发泄。
“这人才刚进京,就出了事,这……”
“派人给姨母家报丧吧,说是表妹走夜路没看清落了水……”
陆母沉着脸,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此刻别无他法,转头关照身边的李嬷嬷:“也只能如此了。多备些丧钱。”
李嬷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记得这位表姑娘可是会凫水的,而且水性极佳,怎么可能溺水身亡呢?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撞上陆怀瑾,只见他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李嬷嬷心中一寒,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奴婢这就去办。”李嬷嬷低声应道,随后匆匆离开了屋子。
苏杳只觉得惊魂未定,今日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过半日的功夫,怎么就没了……
陆怀瑾感受到她手指发凉,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苏杳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那一瞬间,她在陆怀瑾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可还没等她细细分辨,陆怀瑾便移开了目光。
“我记得采薇还有个妹妹叫什么来着?”
陆母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苏杳心中一惊,暗自想着,这人尸骨未寒,陆母就已经打起人家妹妹的主意了。
这陆家人果然都是凉薄的,陆怀瑾是,陆母也是。
陆怀瑾转向陆母,神色严肃:“母亲,家中出了这样的事,纳妾的事暂时先别忙活了。还是先将表妹厚葬吧,找白云寺的了空大师给她做个法事,也好让表妹走得安心。”
陆母听闻,微微一愣,随即觉得儿子说得很是有理,点了点头,说道:“就依你说的办,明日去白云寺。”
她这才看到陆怀瑾身后跟着的苏杳,心中更是不痛快,眼神里带着厌恶,冷冷地说道:“苏姑娘,你明日陪我一同去吧。”
“是。”苏杳低声应道。
转日,晨曦初露,陆府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前往白云寺。
一路上,马车辘辘作响,扬起阵阵尘土。
抵达白云寺时,了空大师早已率领众僧在山门前等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诵经念佛之声不绝于耳,宣称此次要为采薇做三日法事,以超度其亡魂。
众人进入寺庙,依照指引来到为他们准备的厢房。
厢房布置得简洁,处处透着佛门的清幽。苏杳与春桃将携带的物品放置妥当后,便随着众人前往大雄宝殿,聆听了空大师诵经。
起初,苏杳还能强打精神,跟上诵经的节奏,可时间一久,困意来袭。
她只觉眼皮愈发沉重,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
陆母坐在一旁,本就沉浸在为外甥女超度的凝重氛围中,此时眼角余光瞥见苏杳的模样,眉头瞬间紧蹙,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冷冷说道:“你若没这份心思,那别在这里耽误,扰了法事的清净。”
苏杳心中一惊,赶紧垂下头,满心委屈。
她自己心里清楚,自从怀了孕,身体愈发容易疲倦,每到这个时辰,犯困便成了常态,可她又不敢向陆母解释,只能默默忍受。
然而,没过一会儿,困意再次袭来,她实在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这一幕正巧被陆母瞧见,陆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怒声说道:“你出去吧!”
苏杳无奈,只能低着头,在春桃的搀扶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大雄宝殿,前往自己的厢房歇息。
“春桃,今日起得太早,我实在太困了,先睡一会,等会夫人他们来寻我了,你叫我起来。”苏杳有气无力地说道,说罢便脱了外衫爬上了床。
春桃为她盖好被子,而后轻手轻脚地坐在一旁,静静守护着。
苏杳很快便陷入了梦乡,迷迷糊糊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片刻,便被春桃轻声唤醒。
她睡眼惺忪,还以为是陆母又派人来寻她了,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姑娘,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