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引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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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半纸轿现
光绪末年,岭南青石镇笼罩在梅雨湿气中,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苔藓泛着幽绿。棺材铺学徒陈水生守夜时,忽闻街角传来细碎脚步声,似是绣花鞋踩着湿纸的窸窣声。他推开半扇木窗,见一顶猩红纸轿穿透浓雾而来,轿帘翻飞间露出半截青紫手臂,腕间红绸浸着水渍,绣着";林月娥";三字——正是三年前投井而亡的绣娘]。抬轿的纸人面如金箔,眼眶处两点朱砂痣渗出血珠,竹制轿杠发出朽木断裂般的吱呀声,惊得檐下黑猫炸毛惨叫,一头撞死在石阶上]。
次日清晨,镇西米铺掌柜被发现蜷缩成胎儿状暴毙于粮仓,脖颈缠绕着半截湿漉漉的红绸,指缝间塞满染血绣线,拼出";血债血偿";四字。更诡异的是,尸身七窍渗出黑水,竟在青砖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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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扎纸匠的诅咒
镇上唯一扎纸匠孙瞎子突然闭门不出,用百年老竹扎了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陈水生送纸钱时,窥见孙瞎子正用朱砂给纸人画唇,笔尖却颤抖如筛糠:";林月娥要配阴婚,这活接了折阳寿,不接全家都得填命!";话音未落,纸童女脖颈忽然扭转,眼眶滚出混着香灰的泪珠,在黄裱纸上洇出";二十年冤债";的血痕]。
当夜暴雨如注,孙瞎子房内传出竹骨断裂声。陈水生破门而入,见其悬在房梁上,脚下散落着泛黄婚书——竟是二十年前他与林父合谋,将林月娥许给城隍庙鬼差作妾的契文。那些纸人此刻手挽手围成圈,竹骨在青砖刻出";七命抵一命";的凹痕,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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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阴阳渡口的审判
陈水生逃至芦苇荡渡口,遇一蓑衣老妪蹲在岸边烧纸船。她耳垂挂着铜钱大的纸元宝,哑声道:";林月娥向阎王赊了二十年阳寿,如今要收七条命债。";说着掀开藤箱,里面躺着米铺掌柜僵硬的尸首,";明日丑时乘阴船,把这船票交给摆渡人。";]
朽木船头挂着忽绿忽红的灯笼,摆渡人斗笠压得极低,接过船票时露出森森白骨:";活人上船需押魂,你押左手阳寿,还是右手因果?";陈水生忽见船票浮现孙瞎子生辰,惊觉这是当年被献祭的七个替死鬼索命]。阴风骤起,水中伸出数十双惨白手臂,将船票撕作纷飞纸钱,每片纸钱都印着扭曲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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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井底白骨书
循着纸钱指引,陈水生找到林家废宅。古井旁立着褪色牌位,井壁传来指甲刮擦声。他咬牙垂绳而下,见井底端坐着穿嫁衣的骸骨,指骨紧扣半块龙凤玉佩。此时井口坠下七盏白灯笼,映出林月娥腐烂的面容:";他们用我镇了风水,我便教他们魂飞魄散!";]
玉佩泛起青光,现出当年场景:孙瞎子将林月娥八字塞入纸人,米铺掌柜用朱砂在她眉心点锁魂印,七个乡绅围着古井念《往生咒》,实则为将怨气转为家族财运]。陈水生掰开骸骨手指,井水瞬间沸腾,无数冤魂顺水雾攀爬而出,镇上接连传来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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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红绸渡魂劫
子时梆响,全镇犬吠骤停。陈水生将林月娥的嫁衣披在城隍神像上,纸衣遇烛火竟渗出黑血,在供桌汇成";焚衣为桥";四字。当最后一片纸灰飘入古井,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次日,参与阴谋的七户人家门窗皆贴满纸钱,室内只剩七具套着纸嫁衣的枯骨,每具枯骨心口插着半截浸血竹签]。
陈水生自此成为走阴人,耳垂永远晃着两枚纸元宝。有人说见他夜半引渡亡魂,纸船头总立着个穿猩红嫁衣的女子,腕间红绸在月光下泛着血光,绣着未完的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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