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仓回到镇上。
还没来得及去给俞秀寻摸工作,就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看着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史香妹骂道,“这杀千刀的俞家,怎么把你搞得病成这样?”
“没事,娘,是我自己身体差,路上吹了风,现在好了。”
史香妹蛮不讲理地把一切都归结到俞秀的头上,“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史香妹已经想了千百种磋磨俞秀的法子。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怎么虐待,哦不,怎么对待儿媳妇,她一身的本领。
这俞秀,跑回娘家,害她这段时间都困在家里带孙,都没空去看张老头下象棋了。
李满仓回厂里上班,托了几个认识的人,真打听到附近有个纺织厂的女工在卖工作。
这个女工年龄也蛮大了,因为家里事多,所以打算退休把工作卖了,换个养老钱。
纺织厂的福利待遇虽比不上罐头厂,但也不错,这个工作是一口价,五百元。
李满仓的的家底是两千多,五百元对他来说要刨去四分之一的存款。
但想到纺织厂一月的工资有三十多,还包有三餐,差不多两年俞秀就能挣回本来。
李满仓咬咬牙,买吧!
他先是交了“定金”,然后又去供销社买了些糕点,马不停蹄赶往槐花村。
这次好说歹说,真的把俞秀接回来了。
刚把俞秀接回家,李满仓就接到了厂里要他出差三天的安排。
还很急,今晚就要走。
李满仓对俞秀道,“钱我已经交过了,明天你就去交接报到一下,没问题的话后天就能上班了。
我要出差,你好好干,早点把这买工作的钱给我挣回来,听到没有?”
俞秀状作顺从地应下,“我知道了。”
进了她口袋的钱,还想回去,不可能的。
“我不在家,妈和鹏鹏你要好好照顾他们的。”
俞秀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李满仓觉得俞秀的笑容有些怪,也没细想,收拾好两套衣服就急着走了。
李满仓走了后,史香妹倚着门边嘲笑俞秀,“就你,也配去纺织厂工作?
明天可不要给我儿子丢人了才是。”
史香妹是李满仓把工作买下来了以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否则她一定会阻拦。
这乡下媳妇,可不值得她李家花这么多钱。
她巴不得俞秀明天去纺织厂报到被人家赶出来,这样她可以顺理成章把工作卖给她妹妹家的儿媳,得个人情。
这俞秀,该是给她家当牛做马的命。
她才不信儿子说的俞秀会踩缝纫机,她会个屁!
“中午的你去把鹏鹏从托儿所接回来,我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
晚上记得多做两个菜。”
说完,史香妹就挎上自己的布包,一扭一扭地出了门。
史香妹打算把几个下棋的老友都请到家里来吃个晚饭。
史香妹嘴上说让俞秀多做两个菜,却一分钱一张票都没有给俞秀。
俞秀冷笑,等着吧,她一定会“好好”招待全家的。
中午,俞秀把李满仓五岁的儿子李鹏从托儿所接了回来。
按道理来讲,托儿所中午是包饭的。
但是史香妹总觉得挑食的大孙子在托儿所会吃不好,加上有心磋磨俞秀,所以只要俞秀在家,都让她要风雨无阻地中午接送李鹏。
李鹏一回到家,就嚷着要吃东西,“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红烧肉!”
俞秀端上一盘黝黑的炒青菜,“李鹏,你奶奶没给我肉票,你只有青菜吃。”
李鹏看着着毫无卖相的青菜和那碗高粱米饭,嘴巴撅到了天上去,“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没有肉,我就不吃饭了!”
“爱吃不吃。”
俞秀拿上自己的包,出门了。
她走去了国营饭店,打了一份红烧肉,在店里吃得饱饱的。
出来以后,又街边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充做今晚的晚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老虔婆一家。
李满仓家里,李鹏见俞秀直接扔下他走了,气得在屋内又叫又跳,学着史香妹的样子,“小贱人,我要你好看!”
李鹏瞄到桌上俞秀常用的搪瓷杯,直接拿过来,吐了好几口口水进去。
想想又觉得不够,直接脱下裤子,对着水杯尿了一泡。
“哈哈哈,不给我肉吃,就让你喝我的尿!”
李鹏尿完,觉得实在饿得不行,便准备将就着吃那青菜和饭。
才吃一口,就吐了出来。
“啊!好苦啊,这饭也是不熟的!”
李鹏又炸了。
俞秀这时候回来了,满身怨气的李鹏对着她就骂,“你这个坏女人,小贱人,给我吃这么难吃的菜!”
“这月份的野菜本来就是苦的呀,清热解毒,我看你嘴巴这么不干净,就应该多吃点。”
俞秀鼻子动了动,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骚味。
“你尿裤子了?”俞秀狐疑地看着他。
半大的孩子,憋不住一点事儿,李鹏看着水杯的方向,笑得直不起腰。
俞秀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了自己水杯里盛满了黄色的液体,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李鹏!”
“略略略,就是我尿的,你也拿我没办法!”
李鹏的样子十分嘚瑟,他百分百肯定这女人不敢对他怎么样,否则他爸就会打死她。
俞秀一点也不忍不了,本来她打算慢慢对付这个熊孩子。
现在是一点也慢不了,她要让这孩子知道,花为什么会这样红!
俞秀大步流星地走向窗户那边,取下了挂着的鸡毛掸子。
又把大门给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