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陈庆春话音刚刚落下,朱远便拍桌而起,站起身来神色满是凝重地紧盯着对方。
“你说什么!!!”
说实话,朱远的确没有料到,陈庆春想要的东西居然是自家老哥,朱重八!
什么做客游玩,无非是软禁罢了!
而见朱远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陈庆春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抬手轻摆示意朱远稍安勿躁的同时,又继续说道:“看来本官所料不错,你与你的兄长,当真是兄弟情深。”
“朱老爷又何必心急。”陈庆春端起茶杯轻饮一口,道:“本官无非是叫你那位兄长前来濠州游玩几天罢了,又不是想要对他做什么。”
陈庆春拿过桌上信纸,轻挥两下,咂舌道:“毕竟本官不能仅仅因为银子,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你,把这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交给你。”
“你以造反威胁本官,本官不追究。”
“你想要濠州成为你的后花园,本官也答应。”
“可本官心里也怕啊,万一看错了人,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全家死绝的下场。
你总该给本官一个足以致命的把柄,好叫本官知道,你当真想和本官做盟友,绝不是其他人的棋子。”
闻言,朱远顿时陷入沉默。
陈庆春说得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要换作是他,在如此重要时刻,必然也会做出如此举动。
其实问题就出在于朱远野心太大。
若是一般人,仅仅是将兄长抵押在这,便能换取一州之地落入掌控。
别说一个兄长,全家人抵押在这里也无妨。
可朱重八不一样!
在陈庆春的视角里,朱重八是与朱远相同扶持的家人,感情自然深厚,用来做抵押正合适。
可在朱远这边却完全不一样。
朱重八不仅仅是他的兄长,更是未来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朱远的确想要改变历史,但他也怕自己能力不足,改变不了这大势。
他总需要一个在他失败时可以站出来兜底的人,免得中华沦陷,百姓倒悬!
再重演一遍五胡乱华饿殍遍地的末日景象!
虽然朱远心里知道,他根本不是别人的棋子,而是真心要和知府结为盟友,在争夺巡抚之位上助对方一臂之力。
而知府所说的做客游玩也只会是字面意思,绝不会演变成其他可能。
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知府猜忌心重,所做出来的多余举动。
可笑的是,知府却歪打正着,正好击中朱远的唯一软肋。
朱远心里清楚归清楚,可他也绝不愿朱重八有半点危险的可能。
毕竟他也在猜忌知府,无法确定他到底是真想要自己这个盟友,还是想着当上巡抚之后,除之而后快。
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大义。
不到万不得已,朱远是绝不愿拿自家兄长做筹码的!
朱远不拿朱重八做抵押,知府就不敢信他。
而拿朱重八抵押,朱远却不敢相信知府的人品。
猜忌链一旦形成,便再不容许信任这两个字眼出现。
简直是……悲哀。
沉默片刻,朱远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虽然大概想到最后的结果如何,但朱远还是打算努力一下。
若是可以用钱来解决,花多少都无所谓。
五十万两不行,那就一百万两!
以前没钱,只能带着老哥铤而走险。
但如今有了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只见朱远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说来不巧,前些日子小人的兄长外出去购买粮食去了。
什么时候能够归来,小人也不能确定。”
“若是知府大人实在不放心,小人就再拿出五十万两孝敬于您,同时留在这濠州城,亲自体验一下城里风光。
如何?”
朱远既然敢来赴这一场鸿门宴,自然不缺以身入局的勇气,哪怕是用他自己来换朱重八也可以。
自家老哥还没有究极进化,如今人笨嘴笨脑子也笨。
万一双方之间走到最坏的结局,朱远可不敢赌,老哥能化险为夷。
但要是换作自己就不同了!
朱远相信,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做到双方有惊无险应当不成问题。
只是哪怕朱远以身入局,知府却不想留他。
只见陈庆春脸上露出尽在掌握的神色,淡淡一笑道:“这点无需担心,若本官所料不差,你兄长还有三天便能赶回凤阳。”
一句话,如同深水炸弹,惊起惊涛骇浪。
朱远神色不变,眼中却划过一抹惊骇之色。
要知道,连他都不知道朱重八现在在干什么,又到了什么地方。
可知府不仅知晓,甚至还说出了回家的时间!
这份情报能力,以及深思远虑,让朱远都不由得为之一惊。
你好好贪钱,做个巡抚等到起义时被起义军大卸八块就是了。
为何非要多此一举呢?
这个世上不缺聪明人,但聪明用错了地方,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朱远心中暗自说道。
知府此举已然说明,他拥有秋后算账的能力。
而朱远两兄弟哪怕掌握了濠州,出了这个范围,便依旧是知府刀下的鱼肉,任他宰割。
说实话,其实不少人都有这个能力。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但有些话哪怕心里清楚,也绝对不能说出来。
就像如今这般等同于掀桌子的话一样。
你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出来,便说明你有了一分打破规则的可能,已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遵守潜规则,比较好掌控的人。
朱远绝不会留着这种人!
在他心中,陈庆春已然上了必杀名单。
朱远心中满是杀意,面上却表现出一副颓然不喜的神色。
随后,他开口道:“小人最近研究出了该怎么制冰,可算得上是无本万利。
不知可否用它来交换兄长?”
“什么?夏日造冰!”
“你居然有这种如仙神般的能力?”
“这……这可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啊!”
闻言,陈庆春喜上眉梢,脸上笑得如同菊花绽放,眼睛都被肉夹的看不了缝隙,说话间颤抖的不成样子。
此刻他的模样比之范进中举,癫狂如魔的样子,想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他已然想到,朱远这份制冰之能,可以搜刮多少钱财!
至于朱远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同为盟友,又何必要欺骗他。
这种随时可以验证的事,撒谎也没有好处。
而自己的盟友越有赚钱的能力,将来自己分得钱财就越多不是?
如此,他又怎能不高兴!
深刻认识到朱远好像个吐钱巨兽一样,陈庆春对他的态度顿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