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淑瑶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你今日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顾淑瑶刚开始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兄长是想来和自己叙旧,也是真的想让自己认认自己的侄女。
可隆安帝刚刚说的那些话指向性够明确了,甚至这已经算得上是和自己这个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长公主交底了。
隆安帝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朕会给安安留下一个足够听话安稳的朝堂,但她自身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会。”
隆安帝不在乎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把国家玩完,自从他第一次听到顾安安的心声。
他就觉得自己的女儿不管在位多少年,那都是这个国家白赚的。
毕竟自己是真的会如同自己的女儿在心中想的那样,把这个国家彻底毁掉也不会给任何人。
这个国家若不是自己上位,就先帝那个胡闹法恐怕现在已经亡了吧?
他尽心尽力挽救的国家,也只能毁在他的血脉手上。
等到他死了,自己的女儿不管是暴虐也好昏聩也罢,他在地底下看见了也只会给自己的女儿拍手叫好。
所有的罪孽他都可以替女儿扛着,但他只害怕自己的女儿握不住权力。
被那群该死的臣子变成一个傀儡。
所以他的安安不能不学无术,他的安安至少要懂得如何大权在握。
顾淑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后以外最了解隆安帝的人,隆安帝虽然语焉不详。
但顾书瑶还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兄还是这么疯啊。”
顾淑瑶这是今天第一次叫隆安帝皇兄,甚至整个人的嘴角都扬起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弧度。
隆安帝依旧是无所谓的倚靠在椅子上“小妹也不遑多让,不是吗?”
他们兄妹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亲近至极,不就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世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疯子吗?
隆安帝是疯子,顾淑瑶也是。
顾淑瑶是很在意这世间的那些可怜女子,那是因为这些女子是自己兄长的子民。
她是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放弃长公主的身份,甚至十几年不和兄长相见。
因为这些女子和自己是相同的性别。
况且她在醉仙楼内经常能听到兄长的近况,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若是自己的兄长真的过继一个嗣子,等兄长死了那她可要做乱臣贼子了哟。
这个国家是兄长自己的东西。
既然兄长已经不在了,若是兄长没有自己的血脉,那这个国家就应该为兄长殉葬才是。
等她亲手将这个兄长一手缔造的国家消灭,她也会是地下为兄长赔罪。
兄妹二人一个黑眸沉沉一个狰狞至极,双目对视的时候倒是如出一辙的疯魔。
不知是谁先开口笑了出来,隆安帝和顾淑瑶就这么对视着狂笑。
一直笑到二人都彻底失了力。
顾淑瑶这才不在意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兄长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也没变呀。”
“小妹不也是吗?”
隆安帝再次倚靠回了椅子上,甚至还在心里暗暗的唾弃了自己两声。
他可能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装正常人装的太久了,居然开始担心自己和顾淑瑶之间会有什么狗屁的生疏。
隆安帝整个人的姿态更放松了些。
他居然忘了自己这个妹妹是比自己还要变态的人,他们兄妹二人能玩到一起不就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吗?
他难道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装好人装的时间太久了,真把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当成正常了?
隆安帝的表情很好懂,顾淑瑶就那么直愣愣的对着自己的兄长笑了出来。
“安安果真是个神奇的好孩子。”她一个顶级神经病,在面对自己侄女的时候都努力的当着正常人。
就怕自己没由来的发疯吓坏了小孩子。
在这楼里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和他救下的那些姑娘多做交谈,楼里的那些姑娘也只当自己这个楼主是面硬心软。
实际上顾淑瑶只是害怕自己和楼里的那些姑娘过于亲近了,让她们见到自己恐怖的一面。
到时候万一吓得再也没有人敢来找她寻求庇护可怎么办?
兄妹二人接下来的交谈就显得正常了许多,甚至已经慢慢恢复到了顾淑瑶离开前的样子。
就是他们二人说的话若是被别人听见,那可只会觉得两个疯子凑在了一起。
“哥哥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能教安安些拳脚功夫,哪怕不能让她有本事上阵杀敌,也能有两分自保之力不至于让人欺辱了去。”
顾淑瑶自从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就没有再带回去,她抚摸着自己面上沟壑纵横的伤疤。
“哥哥就不怕安安被我这副样子吓到?”
隆安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你未免太小瞧了朕的女儿,她可不是那等寻常之辈。”
顾淑瑶笑眯眯的点头,吩咐人进来看好了顾安安。
戴上面纱把隆安帝带到了自己的密室内。
丞相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欣赏近些日子刚得到的书画,整个人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好的不得了。
结果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耳边又发出了让他牙疼的咔哧咔哧声。
丞相下意识的跳的更远了些。
难道是那个疯女人又有什么信要让自己带?
结果那个让他觉得牙疼的密道果然再度出现,丞相只能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怀里的书画。
这幅画他可还没鉴赏完呢!
那个疯女人别突然发疯,然后上手撕了自己的画!
结果从密道里出现的两个人影却让丞相愣的不能再愣了,那个带着面纱的身影他前段时间刚见过。
甚至他们二人还在这书房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
可是那个戴着面纱的身影旁边的那个男人,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丞相顾不上自己手里的那幅画,有些茫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眼花了。
结果丞相手中画卷掉落的一瞬间,那个让他觉得眼熟而又不敢相信的男子竟直接伸手接住了那幅画。
笑眯眯的把手上的画卷递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