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琼华话音未落,眼神仍停留在月隐白身上,谢凌苍便上前一步,将她揽进怀中。
刹那间,云琼华眼前一晃,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她呼吸骤停,只听得见自己与谢凌苍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咻!”
利器破空声响起,谢凌苍随之闪身,抱着云琼华的手臂也被迫松开。
云琼华站在原地循声望去,一枚铜钱直直扎进墙壁里,谢凌苍的几缕发丝也应声落地。
月隐白收回手,眼眸中光影明灭,勾唇对谢凌苍温和一笑。
“谢大人身为外臣,却唐突了娘娘。月某被迫出手,谢大人勿怪。”
谢凌苍眉头紧蹙,眼神骤冷,转头望向月隐白。
“被迫?”
“今日月太医一来,便把各种招式统统用在我身上,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也是被迫?”
月隐白唇边笑意一僵,下意识望了眼云琼华,眼神微微闪烁。
“谢大人误会了,微臣哪里是想置大人于死地,不过是机会难得,想和大人切磋下武艺。”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黑如点墨,眼尾微挑,极为勾人。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下来。
“否则,我随手一瓶毒药,谢大人恐怕已不在这里了。”
“那便再战!”
谢凌苍怒斥一声,转而从袖中拿出匕首。云琼华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又瞪了月隐白一眼。
“在暗室还没打够?”
“非要把我这渡月轩全毁了才罢休?”
“……是我的渡月轩。”暗室中,幽幽飘来苏曼娘的声音。
云琼华面色一滞,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副无奈的神情。
“一个,两个,三个,都不让我省心。”
谢凌苍眼神一闪,立刻将匕首扔在地上,抬头望向云琼华,眼眸中明亮如星。
“我不打了,你别生气。”
月隐白眯了眯眼眸,刚要再开口,谢凌苍已走到他身前,拱手行了个礼。
“我认输。”
“月太医以后也不必再找我比试。”
月隐白挑衅的话憋在喉咙,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沉默许久,最后只得冷哼一声。
谢凌苍见他罢休,再度走回云琼华身前,欲去握她的手。
可是瞥了眼面色沉郁的月隐白,他又笑着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他抬眸望着云琼华,眉眼弯起,唇边笑容灿烂,声音却微有颤音。
“四年未见,娘娘安否?”
云琼华轻笑一声,睨了谢凌苍一眼,点了点头,鼻尖却有些酸楚。
“为了寄信给你,瑶光阁的信鸽都累瘦了许多。”
“不是都在信里告诉你了?”
“总要亲眼见到娘娘,亲耳听娘娘说安好,我才能……”
谢凌苍急切的声音一哽,他叹息一声,勾唇笑了笑,放轻了声音。
“我才能心安。”
“真好。”
月隐白的声音幽幽响起,云琼华与谢凌苍皆是一惊,转头向他望去。
他已在圈椅上坐下,端着云琼华刚刚饮过的茶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最爱看戏,你们不必管我,继续说便是。”
他将茶盏端到唇边,欲抿一口茶。
谢凌苍眼神骤暗,他抬手打出一枚铜钱,月隐白手中的茶盏便顷刻间碎成齑粉。
铜钱掉落在地,摇摇晃晃滚出好远,一直滚到墙边才停下。
谢凌苍勾了勾唇,指了指月隐白刚刚打进墙壁的铜钱,眼眸中却全无笑意。
“月太医损失了一文,谢某便还你一文。”
云琼华看看月隐白,又看看谢凌苍,暗叹了口气。她走到椅子边坐下,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另一把椅子。
“谢凌苍,你坐下。”
“月隐白,你今日特意来渡月轩,你先说。”
谢凌苍闻言,立刻收了周身的杀气,微仰起头,走到云琼华身侧坐下,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月隐白眉头微蹙,眼神闪了闪,一瞬间后又舒展开眉宇。
他勾唇一笑,自袖中拿出一只木匣,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散着幽香的木镯。
“不日便是娘娘的生辰,如今臣不便进入仁寿宫,只能跑到这儿来给娘娘送贺礼。”
“此镯是用檀木所制,又在药中浸了一年,虽不及避毒珠,解些迷药倒是够了。”
他刚要从椅子上起身,将镯子递给云琼华,谢凌苍的声音骤然响起。
“倒是不巧。”
他说完,也从袖中拿出一只木匣,打开匣盖,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只莹润的羊脂玉镯子。
“我备的贺礼也是一只镯子。”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锋几次,而后双双冷哼一声,都望向云琼华,等着她开口。
云琼华抿了抿唇,眼神在两只镯子上转来转去,哑然失笑。
“你们……倒是默契。”
她咬了咬牙,讪笑开口:“既是贺礼,我便都收下,一只手戴一个就是。”
月隐白眉梢轻挑,眼波流转,抬手往云琼华左手一指。
“娘娘不是已经有一只暗器金镯了?”
云琼华应声低头,镂空雕花金镯正静静挂在她的腕间。
她笑容一滞,盯着自己手上的金镯,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她垂眸思索片刻,索性站起身,从月隐白和谢凌苍手中拿过两只镯子,都戴在了右手腕。
“我戴的过来。”
“就算再来几只,也戴的过来。”
她边说边晃了晃手腕,两只镯子相碰,发出悦耳的脆响。
她走回椅子边坐下,巧笑嫣然,眼神中光华流转。
“多谢两位大人的贺礼。”
月隐白望着云琼华腕上的镯子,面色一会红一会黑,唇边的笑意也再维持不住。
谢凌苍看云琼华笑得狡黠,微微垂眸,也低笑了一声。
“娘娘喜欢就好。”
月隐白听谢凌苍如此说,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头。
他双拳紧紧握起,眼神中明暗交替,许久后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他抬眸看向云琼华,声音有些低哑。
“如今我出入仁寿宫不方便,娘娘有什么需要,可传信给我,我再将物品放到渡月轩。”
“太医院还有事务,我便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他起身,也未对云琼华行礼,便脚步匆匆地走向房门。
云琼华有些讶异,想再问一问月隐白的近况,下意识伸出右手阻拦。
可月隐白走得极快,水蓝色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在房门口。
云琼华眼神一闪,缓缓垂下手。两只镯子再度相碰,叮铃一声,云琼华闻声轻蹙起眉头。
她抿了抿唇,低垂下头,将眼神落在了手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