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开口说道:“刘太妃的弟弟刘岱,也参与到了山西通敌卖国的案子当中。
前段时间,田尔耕向朕秘密禀报,朱纯臣和薛濂被关在诏狱期间,刘岱通过各种渠道,试图打探二人的消息,还妄图往诏狱里递话,不过都没能得逞。”
江宁此刻彻底无语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安排得万无一失,不曾想忙前忙后,到头来却像个小丑。
如今皇宫之内依旧危机四伏,就连后宫也是势力错综复杂。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由校的人身安全如何能得到保障?
江宁越想越担忧,左额头冷汗直冒。
随即,他开口问道:“敢问陛下,那这件事您打算明着处理还是暗中解决?”
朱由校眉头紧蹙,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朕一向待身边人宽厚,原以为能换来他们投桃报李,不曾想一个个全是狼子野心。
刘太妃的弟弟刘岱涉案,刘太妃又怎会毫不知情?
想不到这群人竟敢给朕下毒,看来是咱们把他们逼急了。
既然他们想置朕和江兄于死地,那朕也无需再顾念旧情。
刘太妃,朕会安排方正化秘密处置,对外宣称她暴病而亡。
至于刘太妃的弟弟刘岱,朕打算交给魏忠贤去办这件事。
先找个由头,将他们全家削为平民,然后遣送出京,半路上再派人将他们全部解决,对外就宣称是遭遇山匪。
至于皇后和国丈……”说到这里,朱由校又是一声叹息。
江宁同样跟着叹了口气,这事儿既是公事,也是朱由校的家事,虽说他与朱由校情同手足,但这种事情,他着实不好开口。
江宁这时突然想起,当初朱由校册立皇后的时候,还特意询问过自己的意见。
那张嫣,可是自己信誓旦旦举荐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麻烦可就大了。
随即他又想到,好像当时自己还以神虚子的人头作担保来着,也不知道这老家伙能不能扛得住这事儿。
正想着,便听到朱由校叹了口气,说道:“至于皇后,朕但愿她没在这件事里陷得太深。
毕竟她与朕夫妻一体,朕实在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也盼着他们父女能够及时迷途知返,要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朕心狠手辣了。”
………
不多时,方正化端着药罐匆匆跑了进来,赶忙将药罐放在一旁,说道:“皇上,药熬好了,全程老奴都守在边上盯着,没有任何问题。”
朱由校闻言点了点头。
方正化连忙拿起玉碗,盛出两碗药,接着又要拿银针试毒。
这时,一旁的神虚子赶忙开口说道:“那个就别用银针试了,真正的用毒高手所用的毒,银针是测不出来的。
要是银针能测出来,皇上也不至于中毒两个月了。”
听闻此言,方正化赶忙收起银针。
神虚子上前闻了闻,说道:“药没问题,可以喝了。”
朱由校赶忙端起一碗递给江宁,说道:“江兄,你也赶紧把药喝了。”
江宁深感感动,接过玉碗一饮而尽。
朱由校随后也喝完了药。
就在这时,忽然有门外的小太监前来禀报:“启禀皇上,刘太妃来了。”
朱由校听闻此言,脸色顿时一冷,说道:“朕知晓了。”江宁也不禁眉头紧皱。
不多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缓缓走了进来,开口问道:“哀家听闻锦衣卫封锁了皇宫,不知出了何事,故而赶来看看皇上。”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宫里进了个刺客,朕让锦衣卫搜捕刺客呢。
太妃不必担忧,您若是没什么事,就呆在坤宁宫里等着,等事情结束,朕会派人通知您。”
刘太妃听闻,又开口问道:“那为何东厂的人抓了太医院、光禄寺和尚膳局的人呢?”
朱由校闻言,顿时语塞,正不知该如何继续编了。
这时一旁的方正化赶忙开口说道:“回禀太妃,这个刺客就是他们这些人里应外合引进来的,意图不轨,所以陛下下旨,让东厂魏公公对他们进行审问。”
刘太妃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但见朱由校没有再开口解释的意思,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先告退了,皇上可要保重龙体才是。”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朱由校起身,将刘太妃送至门外,随后返回御书房,脸色铁青地说道:“这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个时候来,是想瞧瞧朕死了没死吧?”
一旁的方正化听到这话,脑袋耷拉着,大气都不敢出。
朱由校转头对方正化说道:“方大伴,你是魏忠贤和江兄举荐给朕的人,朕一直对你信任有加,而你也从未让朕失望过。
如今,朕有一个差事要交给你去办。”
听到这话,方正化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老奴这条命都是陛下的,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朕中毒这件事,刘太妃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朕不打算再留她了。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方正化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当然明白皇帝所说“不打算留刘太妃”是什么意思,这背后得牵扯到多少事啊!
随即,他咬了咬牙,说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朱由校开口吩咐道:“对外就宣称她是因病而亡。”
方正化听了,眉头紧皱,随后转头望向神虚子,开口说道:“老神仙,能不能帮咱家一个忙?
有没有那种让人服用之后,过上一段时间就离世,且根本查不出来的药?”
神虚子听到这话,顿时目瞪口呆,心中暗自骂道:贫道不过是跑来帮傻徒弟立个功,再向皇帝要点赏赐,怎么还被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了!
这时,江宁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陛下,如今证据尚未确凿,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朱由校听完后说道:“江兄啊,宫里这些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朕自幼在宫中长大,见过太多人心的险恶。
刘太妃绝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江宁听闻此言,便不再多言。
这时,神虚子摇了摇头,说道:“道家讲究济世救人,贫道怎么会有这种害人的药呢?
不过贫道知道一个药方,回头方公公自己去配吧。
服用之后,一月之内便会气衰而亡,而且查不出中毒迹象,根本瞧不出病因。”
方正化听闻此言,顿时大喜过望,赶忙拿过纸笔。
神虚子思索片刻之后,将药方写完,方正化小心翼翼地收好。
看着神虚子上一秒还在强调道家济世救人,下一秒就写出一个能杀人于无形的药方,朱由校和江宁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朱由校笑着开口问道:“江兄,你这师傅究竟是从哪儿找来的?”
江宁闻言,一脸尴尬地说道:“这也是臣碰巧在路边捡到的。
原本只是想拜个师傅,学点武艺用来防身,没料到这老家伙居然藏着这么多手段。
回头臣就把他扔到诏狱里边,严刑拷问一番,看看这老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朱由校听闻此言,同样目瞪口呆,说道:“江兄,你对你师傅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江宁嘿嘿一笑,说道:“对我师傅就得狠一点,不然他不成器呀!”
………
不多时,魏忠贤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摞供状,赶忙跪倒在地,将供状举过头顶,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老奴已经审问清楚了。
这件事牵连甚广,大约两个多月前,江大人准备前往山西之时,王体乾忽然安排人给皇上重新铸造一批御用器具。
刘太妃的贴身管事太监刘和也参与了此事。
那制作器具的工匠已经招供,当时是李永贞和刘和私下找到他,给了他五千两银子,指使他在皇上御用的器具中加入铅。
至于太医院的御医,至今仍一口咬定陛下龙体无恙,只是受了风寒,坚称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朱由校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大声骂道:“果然和朕猜的一模一样!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谋害朕!
还有太医院那群废物,当初父皇登基仅仅一月便骤然驾崩,他们同样难辞其咎。
既然如此,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随后,朱由校眼中满是杀机,对魏忠贤下令道:“先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处死,然后依照手上的线索开始抓人!”
这时,魏忠贤面露难色,开口说道:“启禀陛下,那刘太妃的贴身管事太监刘和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听后,冷冷说道:“稍后你给刘和送一壶御酒去,就说是朕亲自赏赐的。”
魏忠贤顿时心领神会,赶忙点头,随后匆匆离去。
这时,江宁开口道:“陛下,既然如此,那要不要再继续深入追查下去,看看还能揪出些什么人?”
朱由校摇了摇头,说道:“江兄,这些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留下太多把柄。
如今皇宫已被封锁,他们肯定已经得知消息。
就算再追查下去,最后也只会成为一桩无头悬案。
索性趁此机会,将宫内来一次彻底的清洗。”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
毕竟谋害皇帝乃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这些人又怎会留下把柄呢?
想必早就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再查确实也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这时,朱由校转头,对方正化说道:“方大伴,刘太妃今日偶感风寒,正在坤宁宫养病,不见外人。
你安排些得力人手,将坤宁宫给朕严密护好,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然后尽快按照老神仙给你的药方,抓药配好给刘太妃送去。
想来用不了多久,刘太妃就能痊愈了。”
方正化心里明白,赶忙点头称是,随后匆匆离去。
这时,朱由校对江宁开口说道:“江兄,此次你可是救了朕的性命啊,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听听,朕一定无不应允。”
江宁听闻,笑了笑,说道:“臣不要什么赏赐,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这时,一旁的神虚子赶忙开口说道:“贫道这次跑前跑后,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朱由校听了这话,笑着说道:“老神仙的功劳,朕自然记在心里,必定不会吝惜赏赐。
朕封老神仙为一气通玄道妙真人,另外再赏白银十万两。
至于京城的白云观,往后便交给老道长来主持,您意下如何?”
听到朱由校不仅给自己加封道号、赏赐十万两白银,还要让自己主持京城白云观,神虚子顿时激动得不行。
随后,他又略带羞涩地开口说道:“那个……陛下,能不能给贫道重新修建一座道观呀?
您瞧,白云观已然有主持了,贫道实在不好对同门下手。”
朱由校闻言,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不知老神仙打算修座什么样的道观呢?”
神虚子听了,激动地说道:“当然叫神虚观啦,刚好与贫道的道号对应。”
江宁听了,一阵无语,暗自腹诽自己这师傅吃相也太难看了,一大把年纪,简直一点脸面都不顾及。
朱由校笑着说道:“那自然可以,就依老神仙所言,朕回头就安排人重新修建一座神虚观,到时候朕亲自提笔赐匾,老神仙您就担任主持。”
这时,神虚子赶忙又开口说道:“陛下,您赏赐贫道的银子,回头等神虚观修建好之后,让人直接送到神虚观去就行了。”
朱由校听完,略感疑惑地问道:“老神仙,这是为何?
朕今日就让人把银子直接送到江兄府上,给您送去便是。”
神虚子听了,眼含热泪,满脸凄惨地说道:“陛下,可千万别往这孽障的府上送啊!
他坑贫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贫道实在担心这银子被他黑吃黑了。”
朱由校听后一阵惊愕,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神虚观修建好之后,朕让人把银子直接送到神虚观去。”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江宁,笑着打趣道:“江兄,你今后可得对老神仙好点,不能再这么吝啬啦。”
江宁一脸尴尬,赶忙说道:“臣明白,臣今后一定好好孝顺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