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程岩嘴巴大张着，眼中满是惊恐，他看着陆银，死活憋不出话来。
抬着椅子的手下们皆是一颤。
他们懂。
于是，齐齐爆喝一声，撒腿就跑。
椅子飞快颠簸，带动着程岩也在剧烈颤动着，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因为坐不稳的缘故。
众人飞速远去，徒留空中那最后的余音——
“跑！”
是程岩的声音。
他就被椅子颠着，脖子死命转向小楼的方向，目中满是血丝。
“快跑，跑快点！”
“离开这里！快！全速！加快！”
语无伦次的大吼大叫着，程岩此刻再无少爷形象，手舞足蹈的，浑像是一个犯了癫痫的病人一样，疯狂无比。
一同前来的其他手下们看着程岩一群人的动作，还没有反应过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
“应该又犯病了吧，听说少爷这几天都在大吼大叫着，还拖出去了好几名女仆……啧，真浪费。”
“有钱人家的少爷，哪里是我们可以看懂的。”
“别说话，别『乱』看，等副会长出来看到了，有我们好受的！”
一众人窃窃私语，却是没有管程岩发出的动静。
他们一直在警戒，自然是不知道小楼内发生了什么。
雨似乎更大了，冰凉的雨点落下，带起了阵阵寒意。
不仅仅是警戒的一系列手下们，程岩也感觉到了寒冷，随着颠簸，雨点飘下，将他的一片衣衫打湿。
冰冷的雨水渗入，接触到皮肤，身上更冷了。
不，不仅仅是身上冷。
在程岩的心底，却是犹如万古寒冰，冻成了一团，彻底的阴冷席卷全身，探入了骨髓，让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心脏在一瞬间紧缩，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可是，程岩还是在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在看着越来越远的小楼，眼中『迷』蒙。
终于，等蹦出去了老远，一直跑到了街道尽头后，颠簸这才停下。
抬着椅子的手下们互相对视，眼中有着掩饰不去的惊恐。
而椅子上，就算停下了，程岩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嘴巴大张着，久久没能闭上，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大吼中。
死了？
强大的副会长，死了？
不对，是我看错了吧……肯定是的，一定是看错了，区区一个普通人，就算身手再厉害，也不可能……
想要压下那无处不在的惊恐，可是，根本做不到。
就算再怎么欺骗自己，先前那一幕还是不断在的眼前闪烁。
那爆掉的脑袋，还有『插』入了脑袋里的手掌，顺着手掌流出的不明『液』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此刻的程岩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睛。
看错就看错，还看成了那个样子……
程岩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雨点淅沥沥的下着，带起了些许的雾气，使得这个与天变得有些雾蒙蒙的。
““嘿嘿……嘿嘿嘿嘿……都是水雾啊……肯定是看错了……吧？”低沉的笑着，程岩的表情扭曲，看起来癫狂到了极点。
一转头，手掌已经死死掐在了最近的一名手下的衣领上。
努力想要提起，可力气太小，只能将对方拉进。
程岩那充血的瞳孔对上了手下那惊恐的视线，缓缓开口：“喂，你看到了什么？”
被抓住的手下很想哭。
此时的程岩，双眼充血，那癫狂的气息就像是再次被剧痛折磨一样，恨不得毁灭世界的疯狂气势宣泄，让手下看着看着，身体就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可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我……我看到副会长……”
没等说完，程岩就怒吼了起来：“你肯定看错了，就……和我一样，都看错了！”
说话间，那双眼睛的充血却是更严重了，如同两盏灯笼般，血红血红的。
手下真要哭了。
他畏畏缩缩的站着，脑袋被约拉越近，和程岩的视线『逼』近，两者间的距离不过一指之遥。
察觉到手下好像被自己的样子吓住了。
程岩深吸一口气，语气重新变得平和：“不用怕，回答的好，爷有赏，现在，爷再问一遍，你，看到了什么？老实回答。”
“我……我……”手下更怕了，哆哆嗦嗦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一个强壮的男人被一名黄『毛』的秃顶年轻人吓住，尤其是两者间的身材差距极大，这副场景，看起来显得尤为诡异。
可是，在场的人却是感觉不到诡异了。
他们望着一惊一乍，先是疯狂，现在又变得平静的近乎诡异的程岩，惊恐之感就快要压抑不住了。
而另一边，被质问的手下狠狠咽了口口水，终于憋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什么都没看到！”
话音刚落，手下就像是疯了的一样，一把拍开程岩的手，逃也似的狂奔了起来。
一边逃，他还在一边大叫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别……别杀我！！！”
“啊，跑了。”
程岩愣愣的垂着被拍开的手，看着那个逃开的手下，喃喃着。
紧接着，他的脸『色』再次扭曲了起来，又是一把扯过另一名手下，直接躲过他背后的枪，抬起就朝着逃跑的手下开枪了！
“砰砰砰砰——”
手指死死的卡在扳机上，火焰喷发，一枚枚子弹飙『射』开去，狠狠钻入了那名逃开手下的背心。
“噗通！”
被子弹『射』中的躯体飞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在了泥地上，溅开了大片的泥水。
而在溅开的泥水中，一抹猩红也顺着散开，染红了地面，又被流水冲刷，红『色』的印记显得更大了。
程岩举着空膛的枪械，手指依旧卡在扳机上。
枪一卡一卡的，顶针撞击，带动枪械颤抖。
而程岩则是愣愣的看着远方地面的那处血红，狰狞的脸孔一抽一抽的，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扔下枪，并下了椅子。
在周围手下们怪异而又恐惧的眼神中，亦步亦趋的朝着雨幕里走去。
前进的方向，是他来时的方向。
身后无人出声。
不仅仅是跟随在周围的手下，就连围在小楼周边的那几千号人，也是静悄悄的。
身后是死寂一片。
走了几步，程岩猛然回头，对着先前抬椅子的手下们说道：“你们去通知其他人，全体进攻，务必要干掉那小子，爷……想静静，就先回去了。”
说话时，他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诡异到极点的平淡，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傻傻点头。
点头时，身体也在颤抖。
冷？
很冷！
无论是雨水下的身体，还是心底，全都阴冷阴冷的。
他们看着回过头的程岩的那张脸，寂静无言。
少爷好像……
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