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梦中。
楚鱼问那位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白裙女人。
她不语,留给楚鱼一个背影。
这背影,楚鱼似曾相识。
她转身前,楚鱼以为是李仙荼。
可是,当白裙女人转身,望向他时,楚鱼吓得后退几步。
她——
没有脸。
在她该有五官的地方,都萦绕着团团灰雾。
那一团一团的灰雾后面,延伸出来根根血红细丝。
血丝延展,而后汇聚一根食指粗的血红长线,仿佛脐带似的,连接到楚鱼的小腹处。
楚鱼伸手抓向血色长线,意图一把扯下。
他的手掌碰到它时,血色长线化作一团灰雾,飘荡在他面前。
随后,这团灰雾又重新汇聚成血色长线。
“命种不是被移除了吗?”楚鱼忖度。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
这些时间的遭遇,他像无头苍蝇跌跌撞撞,慌慌张张,被那未知“诡异”推动着。
可,在蛛丝马迹之中,他也抽茧剥丝,了解到了些许以往不曾知道的秘辛。
楚鱼第一次见到命种,是铁链捆着李仙荼,呼救,企图让他去救。
这个楚鱼理解,类似“卖命钱”。
可是,当下这个“梦”,又是什么呢?
楚鱼不解。
不等楚鱼进一步拆解问题,进行思索,面前的无脸女,在一道白光之中,化作一团灰雾,消散了。
“嗯?”
楚鱼抬手揉了揉眼,眯眼的眼缝中,他看到了阳光和一个人影。
“你醒了。”
人影开口。
楚鱼愣神,疑惑此人是谁之际,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才多久,你就把我忘了。雪球还好吗?”
人影从床沿上站起来。
早起的阳光,洒在他那蓝色的长袍上。
袍子上那黑褐色的血污,斑斑点点,像泼墨,竟然有种别样的写意美感。
“陶——老板?!”
楚鱼迟疑。
他双手按在床上,撑着酸痛的腰身,缓缓坐起,看清楚人影的面容,才确认自己的猜测。
“给!”
陶老板从长袍的袖口之中,抖出一本懒绢布皮的书,递给楚鱼。
他见楚鱼没动,开口说道:“你师父死前,托我带回给你的。”
“死前?”楚鱼喉头涌动,似乎没听明白陶老板的意思,反问他。
陶老板没开口,抿着嘴,嗯了一声。
楚鱼接过书,看一眼书,抬头看向陶老板,问道:“这是什么?”
“他没说。或许是你们门派的传承,也可能是功法,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陶老板摊了摊他那仅剩的一只手。
他见楚鱼要翻书,便开口道:“我赶时间,要看一眼雪球,还要再看看桃子,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他说罢,拿起搭在剑上的斗篷,戴在头上,又从地里拔出剑,插在腰间。
在陶老板转身要走之际,楚鱼开口叫住了他。
“他怎么死的?”楚鱼说道。
“他?他是谁?”
从昨夜,到现在,陶老板话中,难得带了些人气。
楚鱼感觉脊背有些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应声道:“我...我师父。”
“你杀到下面,自然就知道。”
陶老板伸出一指,朝地下指了指。
“那是哪里?”
楚鱼话音落下,眼前的陶老板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他身影再次显现时,已是自家墙头上。
雪球“汪”一声后,陶老板已经没了踪迹。
楚鱼翻身起床,坐在床边,翻看那本蓝皮书。
书页是筒子宣纸,一指后。纸张因为年头久,有些泛黄,手感上却没有那种老书的脆感,反而新宣纸似的。
他粗略地从头翻到尾,也大致知道了这本书为什么会被他师父贴身带着了。
书最后,有他师父的血书。
楚鱼笑骂莫老道是个急性子,却嘴角颤抖,手握拳,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头,暗骂自己无能。
“功法不错,以地球现在这个烂样子,对你帮助很大的。”
橘猫出现在楚鱼的肩头,然后像光影一样,又落在了楚鱼放在床上的蓝皮书上。
“我对它有印象,这本功法悬赏很高的,可惜失传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它了。”
楚鱼对系统这个没头没尾的话,不甚明白,他此刻也不想明白。
他突然起身,抓起斜倚在床边的天师剑,想用练剑发泄心中的难受。
出剑那一刻,腹部便传来一阵撕裂的灼痛感。
“别逞能,养着吧!正好练练这本中的功法。”系统幻化的橘猫,坐在床上,翘着腿,对楚鱼说道。
“对了,我告诉一声,系统要优化,你大概一段时间进不了星火观。”橘猫说罢,消失不见。
“那我生命倒计时怎么办?”楚鱼朝橘猫伸手。
橘猫似乎把空间撕个缝隙,挤出个脑袋和一只猫爪。
它猫爪在楚鱼面前一挥,一道蓝色的半透明光幕,出现在他面前。
“瞧,时间够用,死不了。”
它说完这话,啵的一声,消失不见。
“三...三个月!你确定够用?”
楚鱼弓腰,扶着床边,艰难地站起。
“最多三个月!”
橘猫再次露出个脑袋,临走前抬手调出光幕,那预警雷达上闪烁的二十几个红点,令楚鱼头皮发麻。
“难搞啊!”
楚鱼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是什么难题,喏!”
橘猫伸出猫爪指了指那本蓝皮书,继续说道:“《神光心法》你好好练,三个月内如果能凝练出一丝星光,即使不用善良值兑换功法,你也能使用长鲸功和裴公七剑,要是能凝练出一丝月光,轻身功也未必不能用。
当然了,要是凝练出了阳光,这些危险指数1的小卡拉米,可不是你的对手。”
楚鱼看着橘猫消失处,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抓起地上一把土,在手中搓了搓,放在鼻下闻两下,装进了口袋里。
收起书和折叠床,把剑入鞘,夹杂腋下。
楚鱼朝家走去。
看着家中烟囱里升起的烟,楚鱼知道那是父母在做早饭。
他很留恋这一幕,可惜他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
不走不行。
那十几个红点,就是催命符。
即使父母与自己的因果被遮蔽了,他也不敢去赌这些人的底线。
老秀才还没有下葬呢。
楚鱼刚走进家门,便听到咚咚几声铁炮响。
这是农村办事时,叫人的信号。
放下东西,楚鱼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父母,把书和剑收好后,走到厨房门旁,给父母打声招呼,说去村里去看看,早饭就不吃了。
走在回村的路上,楚鱼脑袋里回闪着预警雷达上的红点,心里思索着,能不能弄出了那几个藏在村里的“造畜”。
到村东头了,楚鱼也想出来办法。
看着涌动的人头,楚鱼摇摇头,心里想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是走得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