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停在在水塘边，那种窥视感更为强烈。
这好比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有人贴着你的脸看你，那温热的气息呼哧呼哧排在脸上。
村南边的这个水塘，近似正方形，是河沟的一段，如今倒成了无主的野塘。
千年前，这里曾是一条官道运粮河，小时候楚鱼经常听爷爷讲，这条河叫青龙河，皇帝的运粮河。
因为是两个村的地界，这里没有被推平变成耕地，反而因为属于两村共有，这里没有积水太深之时，也是两村建房子点宅基地，挖土的好地方。
水沟越挖越大，也越挖越深。
站在水塘边，楚鱼看到水面波光粼粼，周围要是收拾收拾，倒也像个小湖泊。
水至清则无鱼，这话一点都不假。
水塘很清，也很深。
楚鱼从地上捡了块碎砖，扔了进去，水面传来咕咚一声。
“奇怪！”
楚鱼啧啧两声。
水塘没什么特别的，岸边四周，就是些枸杞类的低矮杂草，也没有能藏匿“人”的地方。
到底是谁在“窥探”自己？
“出来吧！我发现你了。”
楚鱼诈了一句，眼神时刻注意着岸上可能得风吹草动。
岸上没有，那有可能在水里吗？
水这么清，以楚鱼当下修为的目力，要是有的话，只要他呼吸，那从水底冒出来的水泡，早就被他发现了。
即便如此，楚鱼还是觉得要诈上一诈，要是在没有，自己便快速溜之大吉。
他运起长鲸功，鼓动体内积攒起来的光丝，从地上捡来根尺长的枯木，用作剑。
“别以为躲在水里，就发现不了你。”
话音落下，但见楚鱼气息鼓动，剑式随手起。
出剑。
枯木如灰色闪电，刺进水面。
嘭！
水面被炸裂开。
一条水柱冲向天空，如鲸鱼喷水，俄而，水花哗啦啦落在水面。
“饶了你？”
楚鱼像是幻听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求饶。
不似人声，却能明义。
楚鱼定神，仔细听闻。
那哞哞呜呜，像头挨了揍的牛在低声叫，确实不是人声。
邪门的事情，楚鱼不是第一次见了，心中便也不慌了。
当然，还是因为有些修为傍身，带来的底气。
“既然求饶，那还不出来，非要我斩了你才作罢。”
楚鱼说着，毫不拖泥带水，即刻转身从摩托车挂斗里，拿出天师剑。
铮！
剑出鞘。
伴随着一声声的“哞哞”牛叫，水面腾起一阵水汽。
俄而，水汽凝聚成白雾。
这一团白雾很浓，似乎下一秒便能滴出水来。
白雾无风自动，从水塘中间位置，朝楚鱼飘来。
雾气接触到岸边，哗啦一下变成水消失不见。
在楚鱼连连震惊之中，一条如他手臂粗的青虺，看了他几眼，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慌忙低下头。
一人一虺对视的片刻间，楚鱼也看清了它的样子。
绿豆角颜色的鳞片，蛇嘴两边各长着一阵十来厘米长的青色胡须，甚是灵动。
最令楚鱼惊讶的，是它那双枣核似的金色竖瞳。
没有蛇的冷，反而多了些“人”的灵动。
除了这“人”意，就这外形，楚鱼倒想起了《山海经》上，描述的一种动物——虺。
“偷看我的就是你？”
楚鱼收剑入鞘，手持剑鞘，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
哞哞！
青虺边叫边点头。
楚鱼收回剑，问道：“以你这灵性，想必也是修炼有成的。为何不好好修炼，反而招惹起我来？”
哞哞哞——
“你说什么？有坏人和怪鸟打你的注意？”
楚鱼从它声音之中竟然听出了害怕和委屈，心中倒是不由地再次震惊。
妖怪啊！
“你要我帮你？”楚鱼试着问了句。
青虺摇摇头，然后哞哞两声。
“你要跟我走？”
楚鱼闻言知之意，甚是惊讶。
片刻，他说道：“你我无缘无故，就不怕我一剑斩了你，就地顿蛇羹？”
说着，楚鱼扬了扬手里的剑，作势抽剑。
青虺摇了摇蛇头，哞哞两声。
“你信我不会？”
楚鱼噗嗤笑出声，而后，冷言，道：“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叛逆。”
他说话间，铮一声，抽出剑来，朝青虺的脑袋削去。
它没有躲，只是闭上眼睛，悲伤地哞哞几声。
楚鱼的剑，在触及蛇鳞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你说我身上有老道士相同的气息？哪个老道士？”楚鱼收回剑，盯着青虺，问道。
青虺哞哞两声，转动蛇身，朝向东方，低头连连叩拜。
“是他吗？”
楚鱼沉吟几秒，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到青虺面前。
哞——
青虺连连点头，声音之中满是欢愉。
“他是我师父。”
楚鱼收回手机，说了这么一句。
言语有些落寞，似是说给青虺听，也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这种怪怪的情绪，在楚鱼心头停留几秒，便被他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