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出了东宫,脚下生风,没走几步,忽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自己给晃倒。他猛地一拍脑门,心想:“坏了,光顾着跟扶苏吹牛,忘了问自己的食邑在哪了!”
“墨刃,朔风,”苏齐转过头,目光落在身后两个如影随形的护卫身上,
“你们说,我那食邑,到底在哪啊?”苏齐挠了挠头,他只记得嬴政赏了他百户食邑。
墨刃和朔风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两人跟随苏齐,主要负责保护苏齐安全,这些琐事,他们还真不清楚。
“大人,属下去少府问问。”墨刃抱拳,转身离去。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墨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大人,问清楚了!您的食邑在新亭,足足一百户呢!”
“新亭?”苏齐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名,发现完全没有印象。“这新亭在哪儿啊?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在咸阳城郊,具体是哪几户,还得找亭长确认。”墨刃连忙说道,“大人,我给您带路!”
“行,那咱们走吧。”苏齐说着,迈开步子,朝城外走去。
一路行来,只见两旁房屋大多低矮,夯土墙,茅草顶,偶尔有几户砖瓦房,格外显眼。
墨刃领着苏齐,一路寻到了新亭。
刚一进亭,便见一位老者迎了出来,他见到苏齐,眼睛一亮,
“您就是陛下新封官大夫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这百户食邑摆在新亭地界,实在是吾等福分!”老者声音洪亮,透着股军伍之人特有爽利劲儿,
苏齐连忙摆手,谦虚回应:“亭长您过奖了,小子不过是侥幸得了陛下赏识罢了。”
“今儿个得空,就想着来看看这百户食邑。”苏齐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好说,好说。”亭长笑呵呵地说道,“大人您的食邑离此地不远,我这就带您去。”
出了门,亭长目光落在三人坐骑上,忍不住啧啧称赞:“好马啊!这马,一看就是精心喂养的,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马是扶苏赠与苏齐,他笑着接话道,“老丈您还懂相马啊?”
“懂?谈不上。”亭长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不过是见得多了,也能瞧出个七八分好坏。这马,虽然比不上通武侯的,但在咸阳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哦?”苏齐这下来了兴致,追问道:“老丈您还认识通武侯?”
“认识?嘿嘿……”亭长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挺了挺胸膛,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咱当年,也曾在通武侯手下当过兵。”
“跟着通武侯征战四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当年跟着通武侯灭燕,老头子我手刃了一个甲士,得了爵位。后来进攻代地灭赵,又宰了四个,进爵不更,也算是给祖宗长脸了!”
亭长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可惜啊,齐国那帮软蛋,投降得太快了,不然老朽爵位,没准还能再往上走走。”
苏齐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咋舌。
没想到这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丈,竟还是个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狠角色!
“老丈您真是老当益壮,身手不凡啊!”苏齐由衷地赞叹道。
“嗨,这算啥,都是通武侯指挥有方,我们这些当兵的,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亭长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
“要不是通武侯运筹帷幄,咱们这些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座城墙下了。那时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
“到了,大人您看,”亭长指着远处一片依山傍水的村落,
“就是这儿,再加上山脚下那几户人家,正好凑够陛下赏赐您的一百户食邑。”
苏齐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山峦起伏,郁郁葱葱,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滋养着这片土地。
苏齐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农田,眉头微微蹙起。
他看到的,是两人一组,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里费力耕作的场景。
这般原始的耕作方式,效率低下得让人心疼。
再看那几户有牛的人家,两牛并驾,两人配合,虽比人力强些,却也好不到哪去。
亭长见苏齐久久凝视农田,以为他在盘算着食邑的收成,便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大人,您别看这地现在不咋样,可到了秋收,那可是沉甸甸的粮食啊!”
“每户人家,每年缴纳的田租大约是三十石粮食。您这一百户食邑,算下来,每年能有三千石的收成呢!”
“折合成钱,那可是足足九万钱啊!到时候,您是让我派人送到您的府上,还是您派人来这里取呢?”
苏齐被亭长的话拉回了现实,他正要开口回答,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哒哒哒……”
亭长、墨刃和朔风三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反应。
他们迅速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亭长下意识的站在最前方锋矢位。
墨刃和朔风则护卫在苏齐两侧,随时准备出手。
苏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五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马上的骑士,一个个身着劲装,腰悬佩剑,气势汹汹。
眼看着就要撞上苏齐他们,为首的骑士猛地一勒缰绳。
“吁——”
骏马嘶鸣一声,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呛得苏齐直咳嗽,在距离苏齐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正是赢四。
他上下打量着苏齐三人,厉声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墨刃和朔风一见到赢四,立刻认出了他。
两人连忙收起手中的武器,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
“大人!”
赢四这才看清了墨刃和朔风的面容,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
“原来是你们啊。”
亭长见墨刃、朔风二人瞬间收敛杀气,换上一副恭敬姿态,心中巨石落地。
他连忙也收起了防御姿态,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
“这位大人,小老儿是这新亭的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