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血雾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萧羽将李瑶护在身后,三清铃在左手指缝间震出清音,右手桃木剑的雷击纹泛起暗红微光。
阴阳眼刺痛着聚焦,穿透檀香味的血雾看到门后七盏青铜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灯油。
";七星续命灯在自行点燃。";萧羽的喉结动了动,";这血雾是尸油混着槐树汁。";他剑尖挑破腰间装着朱砂的防水袋,弹指间在门框画出三道镇煞符。
李瑶默契地将雄黄粉撒在符咒边缘,青烟腾起的瞬间,那些试图从门缝钻出的血雾缩成了球状。
第三块松动砖石被撬开时,暗格里涌出的寒气让火折子骤然熄灭。
萧羽的阴阳眼在黑暗中映出磷火般的幽蓝,看清砖缝里嵌着半卷泛黄的《天工开物》残页。
李瑶的手指抚过书页边缘的家族暗记,";这是三叔公改良过的饕餮吞天阵图,阵眼应该用活人血祭......";
话音未落,整面青砖墙突然翻转。
七张鬼脸图腾扭曲着脱离墙面,苔藓以恐怖的速度增生,转眼将两人逼退到青铜门前。
萧羽的桃木剑刺入地面,剑身雷击纹迸发的红光撕开苔藓屏障,露出下方用碎骨拼成的北斗七星阵。
";站坎位!";萧羽拽着李瑶避开突然塌陷的地面。
阴阳眼捕捉到阵中漂浮的怨气具象成利爪,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锋划破空气时带起雷鸣,将三只鬼爪钉在湿滑的墙壁上。
李瑶的银镯撞出清脆声响,她从贴身锦囊抖出七枚五帝钱。
铜钱精准嵌入鬼脸图腾的瞳孔,暂时遏制了苔藓蔓延。
趁这间隙,萧羽的阴阳眼终于锁定阵眼——悬挂在密室穹顶的青铜八卦镜背面,粘着半片发黑的槐木符。
";三叔公的命符!";李瑶的声音发颤。
萧羽已经踩着翻倒的石碑跃起,桃木剑刺破镜面时,二十年前被吞噬的残魂碎片如雪花纷扬。
李瑶接住坠落的槐木符,符纸接触她掌心血脉的刹那,浮现出用尸油绘制的解阵口诀。
地底传来的钟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萧羽扯开浸透雨水的冲锋衣,露出贴满镇魂符的胸膛。
当李瑶念出解阵咒最后一个音节,他徒手撕下三张镇魂符拍向地面,符纸燃烧的轨迹恰好补全了北斗七星缺失的天权位。
整座密室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悬挂在穹顶的青铜锁链开始自行分解,那些啃噬锁链的苔藓鬼脸发出无声尖叫。
萧羽拽着李瑶滚进翻板机关下的石槽,上方坍塌的砖石将青铜门彻底封死。
在最后一线光明消失前,李瑶看到萧羽后颈浮现的阴阳鱼图案,那是阴阳眼完全觉醒的征兆。
震动平息时,萧羽手里的狼眼手电照亮了石壁夹层。
半截白玉圭插在龙形浮雕的逆鳞处,圭身刻着";镇";字的金漆已经剥落大半。
当他握住玉圭的瞬间,地底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某种古老的压迫感顺着玉圭爬满手臂。
李瑶的银镯突然炸裂成齑粉。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萧羽手中的白玉圭绽放出刺目白光,那些光晕竟与阴阳眼的幽蓝光芒产生共鸣。
密室穹顶开始簌簌掉落碎石,而白玉圭指引的方向,正是饕餮吞天阵最深处那道泛着血光的裂隙。
";抓紧我。";萧羽将玉圭咬在齿间,左手结金刚印按在李瑶后背。
阴阳眼第一次主动溢出黑色血泪,在他脚下铺开旋转的太极图。
当第二声锁链断裂声传来时,白玉圭的震颤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重合。
萧羽的冲锋衣在灵力乱流中猎猎作响。
他弓着腰将白玉圭抵在胸口,青铜八卦镜的碎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爆裂声。
阴阳眼映出的血光裂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透过裂缝能看到阵眼深处悬浮的青铜鼎——鼎身上缠着七条断裂的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半截森森白骨。
";三、二......";萧羽默数着地底传来的钟鸣间隔,当第三次钟声响起时,他猛地将白玉圭刺入裂隙。
青铜鼎突然发出类似野兽嘶吼的嗡鸣,鼎口喷出的黑雾瞬间凝结成数十只鬼手。
这些鬼手抓着他的手腕往裂缝里拖拽,冲锋衣右袖顿时被腐蚀出蜂窝状的破洞。
李瑶的银镯碎片突然悬浮在半空。
她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六芒星,扬手将碎片洒向鬼手:";玄门借法,星火燎原!";飞溅的银屑触到黑雾立即爆出青白色火花,硬生生在鬼手包围圈中撕开缺口。
萧羽趁机将白玉圭又推进三寸,阴阳眼突然看到鼎内漂浮着一枚刻着";李";字的青铜钥匙——正是二十年前三叔公失踪时带走的家族密匙。
";接着!";萧羽从腰间扯下装着朱砂的防水袋甩给李瑶。
当李瑶将朱砂撒向六芒星阵时,他忽然松开白玉圭,整个人被反作用力掀飞撞在石壁上。
阴阳眼不受控制地溢出黑色血泪,这些血泪滴在白玉圭上竟将青铜鼎映得通体血红。
李瑶的惊呼被淹没在愈发剧烈的震动中。
萧羽摸到后腰别着的雷击木匕首,对准自己左臂划开血口。
当浸透灵血的匕首插入白玉圭尾端,青铜鼎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七条锁链应声崩断,鼎身浮现的饕餮纹开始片片剥落。
";就是现在!";萧羽用膝盖顶着石壁借力前冲。
阴阳眼幽蓝光芒与白玉圭白光交汇的刹那,他看见鼎内密匙与李瑶的银镯粉末产生微妙共鸣。
李瑶突然将沾血的掌心按在他后背,两股灵力交融形成的金色波纹,硬生生顶住了即将闭合的阵法裂隙。
当白玉圭完全没入青铜鼎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飘浮的碎石定格在半空,连飞溅的朱砂都凝固成红色珠串。
萧羽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白玉圭钻进经脉,阴阳眼自动解析出青铜鼎内部结构——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竟是倒写的《往生咒》。
";破!";萧羽并指抹过阴阳鱼图案。
白玉圭应声炸成齑粉,藏在青铜鼎夹层中的密匙被震飞出来。
李瑶凌空接住密匙的瞬间,所有静止的物体轰然坠落。
坍塌声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等烟尘散去时,饕餮吞天阵的裂隙已经变成青砖墙上普通的裂缝。
萧羽瘫坐在碎石堆里,发现阴阳眼的刺痛感消失了。
李瑶颤抖的手按在他渗血的左臂上,月光石吊坠发出的微光映出她发红的眼眶:";你差点被阵法反噬......";
";但钥匙找回来了。";萧羽用没受伤的手举起青铜密匙,借着狼眼手电的光看到钥匙内侧刻着生辰八字。
李瑶突然倒吸冷气——这正是她三叔公出生时的时辰。
黎明前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当两人互相搀扶着爬出密室,发现祠堂前的百年槐树竟然开了花。
晨风卷着白色槐花拂过青瓦,那些萦绕在屋檐二十年的阴翳仿佛从未存在过。
正午时分,李老爷子在祠堂亲手挂上新的族谱。
当萧羽的名字被写在";恩人";栏时,十几个旁支子弟抬着鎏金匾额走进院子。
匾上";镇邪守正";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落款处盖着灵异协会的朱红印章。
夜色降临时,萧羽靠在西厢房的雕花木床上处理伤口。
李瑶端着药碗进来,看到他后颈的阴阳鱼图案已经变成暗金色。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青铜密匙上,钥匙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微型地图——李瑶用朱砂拓印时,发现地图终点标注着";试炼台";三个小字。
三日后清晨,萧羽在祠堂前检查装备。
当他摸到背包夹层突然出现的烫金信封时,李瑶正巧抱着族谱从月洞门走来。
信封上的火漆印是阴阳双鱼咬尾图案,拆开后只有一行朱砂写的小字:";丁亥月圆,昆仑之巅。";
李老爷子拄着龙头杖站在滴水檐下,看着萧羽将信封收进行囊。
老人目光扫过西墙新冒芽的紫藤,突然对整理药箱的李瑶说:";把库里那对降魔杵找出来吧,要下雪了。";
萧羽抬头望向天际流云,阴阳眼隐约看到云层后盘旋的青色龙影。
当他背起行囊跨出李宅大门时,怀里的青铜密匙突然发出温热震颤,仿佛在催促他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