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建设带回了花儿,新的生活在他未来得及思考前已经分秒不错的打开了。想着那个与自己神似的儿子,一时又见花儿叫人惊异的,在岁月里白瓷一样保存完好的美貌与青春,禁不住一股心血来潮,犯了男人旧病,南建设发现自己的病竟然完全好了,好得出乎意料。
可怜的花儿,多少年后,在儿子已经长大后,再次做了她爱的男人的纯洁女子。
花儿小心地问,“你,还要我走么?”
“不,不会的!花儿,地震过去了,永远过去了!”
“要我走,我现在就走!”花儿失声痛哭,在这一个崭新的、陌生的房子里,花儿与南场长离得这样近,又这样远!花儿想起对着一面山崖呼喊南场长的时分了,花儿越哭越伤心,越深缩在南场长的怀里,害怕一阵天风吹来,将她如一棵草叶一样从南场长身上吹落;害怕南场长真的化为一面山崖,她再也不能扑到他怀里听他说话的声音了;花儿多么想把自己化作一滴泪,一滴血,化入南场长身体里,这样,花儿就再也不会和她心爱的南场长分开了。
“不,我永远不要你走了,我保证!”
“花儿,我已经老了,而你还这样年轻,这样美,你嫌不嫌我?”
花儿摇摇头,将泪水磨蹭在南场长胸膛,在漆黑的夜里,她笑了,那多少个静无声息的孤单长夜啊,花儿被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在心爱的南场长怀里,痴女花儿又一次将生命的一切感觉灵醒。她密密攀附在爱人的怀里,就像一条长春藤长在树上。
那千年才等来的幸福,这样美,这样叫人醉,这样叫人爱不释手。
南场长就在她的身边,花儿还是泪水双
流,从心底而来的喜悦怎么是像是满腹辛酸!
“我藏了你的儿子,你记恨我不?”
“花儿,你是我的命。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是我的命!”
花儿枕在南场长的手臂上,伸平了身子,她知道从此可以安然的睡在这张床上,可以将南场长的被子拆洗得干干净净,在太阳下晒得软软和和。不,花儿明天要去买新的棉花,新的红绸,给南场长缝一块全新的被子。
建设留下了花儿,花儿于他来说是瓷器,是瓷器上的一朵手绘丹青,可赏可触,但感觉不到她灵魂的气息。
肌肤之亲,连同在这床榻之间的亲昵也需要有心性的相通,才有身的真正相通。建设真是太能找事了,太能折磨自己了,连同床塌之上,裸身赤心之后,他也喜欢这是一场舞蹈,自由的、有着柔情灵性呼应的舞蹈。暗心里的那一丝幽微,谁能知悉!
千叶,他只能读得懂千叶手指上的语言;只有千叶能知道他体内、灵魂里所有渴求与呼唤。
那间生着火炉的窑洞里,他曾经轻易抱起千叶,仿佛她轻软得没有重量;一番纠扯,如狂风催树,地火升腾,但树还是根基未动。空费了建设掩映烈焰而成的柔情蜜意,难消建设多少情急。
他总以为她一定会是他的妻子,以为她总归会是他的!
在千叶这里,求完美则美尽失,千叶不知道有一个女人正以她所不能相信的另一种更古老、更为有力的方式在抢走她千年修行才能遇上的男子,过去二十年是这样;现在,千叶更不可抵抗这一种命运的强力。
千叶若能知晓这一点,一定痛哭还魂为一支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