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操场练了许久......
操场十一点半熄灯。
“啪”一声,两人突然陷入无边黑暗,意嘉才意识到已经那么晚了。
汪嘉澍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很多微信消息和未接电话。平时自己玩四十分钟就结束的,今天当免费老师,在操场整整待了两个小时。
点亮手电筒,照亮无边夜色里唯一的身影,招呼她:“走吧,送你回去。”
意嘉练步伐上头,俏皮地滑步到他身边开玩笑:“见过三次,你倒送我回去两次,看来你经常送人。”
“不经常。见三次送两次,按概率来说,除了我妹妹,你是我最常送的女孩子。”而且不止三次吧。
你是我最常送的女孩子。
意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顶着你这张脸说这种话,小心点。”
汪嘉澍听完,第二次笑了。
意嘉的宿舍离操场不远,两人走路过去。
练习步伐的后劲还在,意嘉一路上就没正儿八经走过路。滑步、交叉步、跨步,一路上老问汪嘉澍走得对不对。
直到,整个人差点撞到陈克礼身上。
意嘉没看见人,汪嘉澍看见了。
在她即将撞上去的时候,汪嘉澍伸手把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运动使人快乐。
心理学家说,大家在运动完之后,一些负面情绪可以明显的得到改善。心理学家把这种短暂的情况称为短暂性快乐。
短暂性快乐,至少刚刚在球场,意嘉一秒钟都没想过陈克礼。
可是,离开球场,有些事就不得不面对了。
陈克礼站在对面,意嘉又开始咬唇,没必要来的。想听什么?没关系,我不难过,祝福你们吗?
只是,意嘉还没开口,陈克礼倒兴师问罪起来了。
“他是谁?”陈克礼指着汪嘉澍,语气不善,脸也黑。
汪嘉澍没说话,心里在想,‘我是谁要不你搜搜校园网,那可比我说的清楚。’哪里来得底气先质问上了,意嘉的委屈劲儿一下子上来,又觉得好笑,冷冷的语气回他:“陈克礼,你现在拿什么身份来问我?”
“意嘉,给我个机会,我和你解释。”陈克礼气焰降下来,缓和了语气。
“我不需要解释,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好不好?陈克礼,让人一直等,特别孬!”
一直等的人,意嘉在说以前的自己,也在说现在花坛边上坐着的齐婧。
齐婧见意嘉看到她了,大方地笑,笑得特别漂亮。
意嘉揪心,甚至想直接给陈克礼一巴掌。
转身问汪嘉澍:“明天还教我吗?”
汪嘉澍:“明天,是情人节。”
“刚好,一起过吧。”
面前的姑娘就这么仰头看他,眼睛湿润晶亮,带着无限的期待。
汪嘉澍想问她是不是一时冲动,不过自己脑子也像秀逗了一样,直接答应,“好啊!”汪嘉澍点头。
意嘉对他笑:“那,明天见吧~”
“明天见~”
意嘉没看陈克礼,直接朝宿舍门口上了台阶。
走了一段回头,汪嘉澍居然也还在。
意嘉看向陈克礼,平平静静说了最后一句话:“哥哥,听说她也是无锡的,挺巧。”
出了这口气,意嘉头也不回走进宿舍。
寝室,三个人都在,意嘉一开门陆怡就扑上来抱她。
憋了一路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意嘉抱着陆怡哭出声,高佳和文渝也围上来。
没哭多久,意嘉忙着去洗澡,过了零点就不供热水了。
意嘉洗澡出来,三个人还齐齐等着她。
“干嘛呢,上床睡觉啊。”
陆怡:“咱今晚开个夜谈会吧,大家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怎么样?”
高佳、文渝立马附和,意嘉冷酷拒绝:“别,我累了,睡觉吧。”
熄灯上床,一时静默。陆怡还在想怎样可以温和地引导可嘉倾诉,难过憋在心里可不行。没开口,均匀的呼吸声慢慢传开。
陆怡:“谁,谁睡着了?这么不讲义气!”
意嘉刚眯着又被吵醒,咕哝吼了一句:“别吵,快睡。”
陆怡:......
三姐妹心里都牵挂着意嘉,早早就醒了。
七点,意嘉没醒。
八点,没醒。
九点,大家静悄悄玩手机玩到吐,都呆不住了。
三人聚到一起说悄悄话,陆怡:“她昨晚是不是装睡骗我们的?其实一个人默默伤心流泪到后半夜,所以现在都不醒。”
文渝:“不像,那会儿听着应该是真睡着了又被你吵醒。”
高佳:“有没有可能,她在卫生间洗澡的的时候偷吃安眠药了?不然不能睡那么香吧?”
陆怡大声:“不是吧?!”
很好,这一声成功叫醒了意嘉。
意嘉翻身坐起来,看下面三人聚在一起,问:“干嘛呢?周末怎么不睡懒觉?”
这一次的情人节刚好在周末,他们学校在情人节过后就期末考,马上一群大学生又要拿着教材去老师办公室求重点了。
这次就文渝没参加四人小组,其他三人一天就吃吃喝喝玩,逛街看电影。
汪嘉澍这边,温书渝和汪顺带着妹妹飞来看他,准备一起住到等他放假,再一起出去旅游。早早地,他便开着车去机场接人,看到三人出来后,先去接过璨璨的包,再去和他爸一起推行李。
汪顺太久没有实实在在地看儿子,看到也是父母寻常问的:“怎么感觉又长高了,你打排球还增高了不少。
汪嘉澍把行李放车上,“爸,好歹你和我妈就那么高,我如果矮的话我妈肯定不要太难受。”
温书渝听着父子俩的聊天,不由想笑:“就是就是,如果阿澍长不高,我才该担心他呢,万一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汪顺笑:“怎么,当初也是这个才和我在一起吗?”
“对啊,外表其实占了很大一部分,”温书渝开玩笑。
汪清棠看习惯了爸妈的恩爱,问了句她哥。
“哥,那你谈恋爱没?”
汪嘉澍开着车,笑了下:“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跳你的芭蕾去。”
“哼~”
汪清棠得不到回答,就撒娇给温书渝,“妈妈~你看我哥。”
“阿澍,那妈妈能不能问啊?”
“诶呦妈妈,如果我谈了我会跟你们说的,不过今晚我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公寓指纹和密码你们都有,我也收拾过了。”
“行~阿澍有秘密了,都不愿意告诉妈妈了~”温书渝假装埋怨,“汪顺,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无端遭受无妄之灾的汪顺,看了一眼他儿子,“阿澍,好好跟你妈妈说话,不然我也不好过。”
汪嘉澍:好大一顶锅!
“如果今晚有消息我肯定会跟你说,oK?亲爱的温女士。”
“这还差不多。”
所以什么叫食物链的顶端,温书渝这就是典型案例。
这边,意嘉三人在外面疯玩到晚上,完全忘记了昨晚和某人的约定。
意嘉踏进学校才开始不安,想起昨天说要和汪嘉澍一起过节,他不会当真吧?
当时那种情况,他应该知道不过是说来气陈克礼的。
可是,万一当真呢?
意嘉越想越不安,撒腿往操场跑,边跑边说:“去下操场,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了。”
校门口到操场,跑步六分钟。
意嘉在操场边听见排球的声音就知道,完了。
他怎么......真的在等啊。
“让人一直等,真的特别孬!”杨意嘉的原话。
有约又推了的汪嘉澍,从傍晚等到黑夜的汪嘉澍,觉得一直在等的,才是真孬。
走吗?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暮色四合,等到夜深人静,等到没脾气,等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喘着气红着脸跑到他面前。
抱了期待,等待的时间才开始变得难熬。
不应该这样的,可是这颗心,又能感受到它在温热的胸腔里重新躁动不安了。
不来多好。
来了,也好。
意嘉喘匀了气抬头看他,脸很臭。
咬唇,还是先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真的会来。”
不知道?真的会来?
汪嘉澍气到闭眼,是谁昨天用诚挚的眼神看着我说明天见的?
意嘉看着他像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样子,赶忙抚上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柔软的,散发着温度的手, 一下下抚过胸前。
汪嘉澍猝不及防被抚摸,僵硬。
大掌拉住胸前乱动的手:“别乱摸。”
意嘉张口想争辩,不是乱摸啊。可是看看自己的手,放在人家胸口上......诶,现在被别人握着了。
意嘉一边抽回手一边扳回一成:“别乱拉。”
汪嘉澍:???我怎么遇见你就那么烦躁呢!
这回人睁着眼,但是眼看着气也要顺不上来了。意嘉赶紧诚挚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应该把我们的约定不当回儿事。等了很久吧?冷不冷呀?”
汪嘉澍:“不冷,不需要。”
“几点来的?”
“没多久。”
嘴硬。
“手机给我。”意嘉朝他伸出白皙泛红的手心。
“做什么?”
“留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汪嘉澍掏出手机,解锁递给她。
意嘉才调出他的微信二维码,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消息。亲爱的母上大人:怎么样了?蛋糕和小烟花.....
后面的看不到,但是意嘉大概能猜到,球网旁边放的方盒是什么也知道了。
好愧疚......
扫码,发送验证消息,帮他通过,到填备注的那里才递回去给他。
汪嘉澍接过手机快速打字,然后收起来。
要一起过节,还是一块过情人节,就只见过几面的两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意嘉:“我今天还没练步伐,要不,练几遍你看看?”
汪嘉澍傲娇脾气上来了:“随你。”
意嘉开始最简单的并步,右脚向左脚并的时候才发现,穿的低跟短靴并不适合。
靴子有跟,底部摩擦力还大,简单的并步和滑步还能偷工减料着做,到交叉步,直接左脚绊右脚往前扑。
意嘉一声惊呼叫了一半,以为要摔个狗吃屎了,没想到一只有力的手臂蓦然箍住她的腰,一下子把她提到了面前。
一开始汪嘉澍就看出来鞋子不合适,她不停,汪嘉澍也不说,就一直蹙眉看着。注意力都放她身上了,才能及时伸手把人捞了回来。
两人身体贴身体,意嘉:“好险好险,差点儿就下去了。”
汪嘉澍:腰......好细。
啪!断电,还没来得及分开的两人,猝然陷入了黑暗。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明显。汪嘉澍觉得勒着她腰的手臂开始发烫,两人紧贴着的部份也开始发烫。
意嘉也意识到不合适,手掌抵上他的胸口,稍稍用力推开了他。为了缓解尴尬,无话找话说:“十一点半了诶。”
汪嘉澍低声:“嗯。”
意嘉掏出手机,打亮手电筒:“好搞笑,情人节的浪漫晚上,要呆在黑暗里了。”
汪嘉澍听她这么说,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亮之后照向路灯的位置。操场边一排排路灯矗立,天空却没有交纵的电线。
“过来帮我照亮。”
汪嘉澍拿着手机往两人最近的路灯走去,意嘉赶紧跟上。
路灯底座有一块铁板,四角都拧紧着螺丝钉。
意嘉瞪大眼睛:“你不是要打开这里然后重新接线路吧?”
汪嘉澍上手试了螺丝钉的松紧,徒手弄不开,得有工具。
“没工具,这里能打开我就能把电接回来。”
意嘉眼神里赤裸裸的不信,嘴上:“没工具就不弄了,至少手机还有电。”
汪嘉澍:“不信是吧?明晚,还是这里,我带工具过来。”
“私接线路是不是不太好?”
“......证明给你看我就给它还原。”
两人站起来回到放东西的地方,汪嘉澍嗫嚅几秒,还是说了:“熄了灯正好,我买了......仙女棒。”
仙女棒,意嘉长大后家里过年过节都不买这些东西了。市里禁烟火,这些小玩意儿是年节里仅剩的玩趣。可惜,随着年龄增大,家长不买,也就不好意思再玩。
汪嘉澍说买了仙女棒,打开足足两大束,一个人哪里放得完。
意嘉拆了一束,一手一根,让汪嘉澍帮忙点火。呲~银色火星飞溅开来,意嘉的瞳孔和心情也同时被点燃,灿灿发光。
一手一根仙女棒,燃尽又点新的,意嘉一开始还只站在原地甩动,玩了一会儿越来越开心,直接就拿着仙女棒在排球场中央蹦跶。
凛凛夏夜,小小烟火照亮的地方,是少年的目光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