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五皇子嗤笑,也不知是喝酒上了头,还是真的从未将太子放在眼里过,冷笑直言,
“皇祖母想帮他,也要看看帮扶的对象究竟是潜龙在渊,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啊!要我看,他成婚半年多,太子妃的肚子都没半点动静……哼,皇祖母盼皇太孙的心,还是放在旁的兄弟身上更靠谱些!”
在场官员听了,都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皇上的皇子中,成年的目前只有太子、三殿下和殿下您。三殿下身有残疾,自然不好论子嗣。倒是太子殿下,瞧着没什么问题,怎的这么久了,太子妃的肚子还没动静?该不会是……”
他这话,说得已经相当直白了。
白清嘉甚至都不敢去看旁边太子的脸色,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而那群丝毫不知危险将至的官员,还哈哈大笑,跟着说:
“说起来,太子殿下模样俊俏精致堪比女子,说不准就是阳刚之气不足,生来便是个没子嗣的命呢!”
“是啊,尤其是太子妃的容色,能让五殿下都感慨,定是倾城之貌啊!放着如此美人在后院,听闻平素都不曾进太子妃的房中,说不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放声大笑,听得白清嘉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知道已婚夫妻,总是逃不过催生这个话题的。
却没想到古代官员,竟然也这么八卦!
人家小夫妻升不生孩子,关他们什么事啊!
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
白清嘉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眼太子,重点放在了他的下半身……
上次在太后面前时,这家伙就提过他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不能……
难不成,他当真是长了张帅脸,却……中看不中用?
太子抬眸,留意到她的目光,眼角抽了抽,索性转过头不搭理她。
同时,内心疯狂抱怨:
【色女人在看什么?!她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什么?!除了男人,就没点别的东西了?怎么每次都在孤要对她改观的时候,做出如此低端的情态?!】
每次?
白清嘉挑眉,倒是没想起来自己和太子,还有什么多余的接触。
他们不就是半年前大婚时,新婚夜在洞房见了一面,然后这家伙去隔壁房间睡,她睡新婚大床了吗?
怎么能谈及“每次”的?
她心里疑惑重重,不过还是惦记着正事,便抬手给太子面前的酒杯也满上,笑吟吟地说:
“诸位大人都如此开心,菊青姐姐也喝一杯吧?”
倒酒时,还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虽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白清嘉认为,太子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家伙没脑子的时候确实没脑子,聪明的时候,还是还有实力的。
可……
【她眨什么眼眨什么眼?眼皮抽筋了?还是脑子又进水了?】
就是你脑子里的水,传染到我脑子了!
白清嘉白他一眼,不得不耐着性子张口:
“菊青姐姐可要小心,饮酒多了,大人家的……”
“啪。”
酒杯落在桌上的清脆声响,在一众调笑声中,格外清脆。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陶玉成这边。
“陶某不胜酒力,可有房间容陶某暂时歇息片刻?”男人笑容冷淡,话语间却客气得很。
这其实有些不给在场人面子的行为,却没让任何人翻脸。
即使嚣张如五皇子,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就继续喝自己面前的酒了。
郡守和他是老相识,笑吟吟地说:
“某在府中专门备了客房,只待陶公子来。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了。”
说完,给身旁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就乖乖站到陶玉成身侧,作势要带路。
白清嘉心里一慌,只能低垂眼睑,收敛起眼底的复杂。
陶玉成若走了,她和太子必得去别的高官身侧。
倒时假借喝醉了尿遁,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陶玉成看不到她神色变化,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白皙的脸上还泛着明显的红晕。
他起身后,好像惊觉场子突然冷下来了,视线从那些高官脸上一一掠过,最后重新落在太子和白清嘉的头上。
目光,似乎颇为复杂。
郡守常年混迹官场,立刻心领神会,指着她俩说:
“难得陶公子看上你们了,还不跟着过去伺候?”
白清嘉和身旁男人对视一眼后,迅速垂眸,点头后,起身扶着醉醺醺的陶玉成。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几乎被高大的陶玉成一整个笼罩住,还歪歪斜斜扶不稳人。
太子在旁边站着,在她又一次险些摔倒的时候过来帮忙,还小声说:
“你去旁边站着吧。”
【色女人平时荤素不忌的,没想到这么弱。恐怕若是他出现,一根指头,就能将色女人碾死了吧?】
是啊,不止碾死,还要砍碎呢。
白清嘉果断放开陶玉成的胳膊,任由太子搀扶着他,晃晃悠悠向内院的客房走去。
带路的婢女似乎很害怕接触人,全程不敢抬头看,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小兔子。
白清嘉跟着走的时候,查看四处地形时,还留意到她衣领下有青紫痕迹若隐若现。
直到宴席的喧嚣声越来越小,她和太子才稍稍放松警惕。
“客房还有多远?”
白清嘉想从她这儿打听消息,又怕自己问得太直白,被这婢女察觉端倪,所以干脆闲聊起手。
婢女肩膀瑟缩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回答:
“回姑娘,郡守府内院很大,客房还需再走两刻钟才到。”
看她的模样,似乎对菊青竹青这两个姑娘,也颇为害怕啊?
白清嘉若有所思,片刻后口气更骄横了些,继续问:
“上次大人说,要将他珍藏的一只砚台给我。一会儿你去帮我问问,砚台怎么还没送来?”
瞬间,婢女肩膀疯狂抖动,就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断断续续开口:
“回……回姑娘……奴……奴婢……奴婢以为,大人或……或许……”
看这婢女不过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在现代,还是个刚刚上高中的孩子呢。
可见着她对郡守惧怕到如此程度的模样,白清嘉觉得,那个人模狗样的郡守,指定没做好事。
那婢女哆嗦得太厉害,究竟说了什么,她也没仔细听。
只瞪着她,沉声说:
“让你去问,你就编这些瞎话来糊弄我?!上次我在大人书房亲眼见着的砚台,他也亲口说要送我了,还能有假?你如此糊弄我,是自己私藏了?还是惦记着大人不记得我了,能看上你是不是?!”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那婢女吓得直接原地跪在地上磕头,砰砰砰几下的功夫,额头就渗出了血痕。
白清嘉面露不忍,不过片刻后,还是狠了狠心,昂着下巴冷哼:
“你的所作所为,一会儿我就会如实跟大人说得清清楚楚!哼……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今儿我无论如何,都要找着那砚台!”
说完,提起裙子就要往前走。
婢女吓得也不磕头了,飞扑过来抱住她的脚,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哭喊:
“姑娘不可啊!老爷若是知道奴婢给姑娘带路,却让姑娘去了书房,一定会打死奴婢的!何况……何况内院最北边全是人守着,姑娘没有老爷带着,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去书房的啊!奴婢绝无害姑娘之心,奴婢不想被老爷打死,求姑娘怜悯!”
白清嘉沉默了。
她清楚感受到,小姑娘抱着她腿的力道大得出奇,看得出是使了吃奶的劲儿。
而且她全身都在发抖,呼吸急促,显然怕到了极点。
旁边,太子欠打的心声,适时响起:
【瞧瞧小姑娘都哭成什么样了,色女人还演得如此投入,当真是蛇蝎心肠啊……】
蛇蝎你个头!
白清嘉心中烦乱,只能抬眸,视线越过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陶玉成,盯着太子问:
“菊青姐姐,今夜如此热闹,想来赏钱不会少。明日,能将砚台的钱凑给我吗?”
太子挑眉,眼底浮现一丝欣赏:
【她这是在问,孤今日知晓这么多大消息,明日能否下手,将这郡守府给端了?】
沉吟片刻后,他颔首:
“可以。”
白清嘉点头。
这样,就不怕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违背人设了。
她使劲儿掰开小婢女抱着自己大腿的手,长长叹了口气后,无奈道:
“听见没?菊青姐姐要将赏钱凑给我,那砚台我不要了。你只管专心带路就是,带好了路,我便不会在大人面前提你半个字。”
那个婢女满脸泪痕地抬头,诧异地看了白清嘉一眼后。
她大概也不敢深想这事究竟是真是假,急忙抹干净脸连滚带爬站起来,指着西面说:
“还有片刻就到了,两位姑娘请。”
然后把头埋得更低,什么都不敢看,只管在前面安静地走。
郡守府的内院,确实如她所说,大得很。
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郡守提及的客房。
小婢女打开客房门后,就飞也似地溜掉了,连一片裙摆都看不见。
太子见状,轻轻嗤笑,似笑非笑瞥了白清嘉一眼。
【装恶人装得这么像,瞧瞧把那个小丫头给吓唬成什么样了?色女人果真是蛇蝎心肠啧啧啧,以后不叫她色女人了,该叫坏女人才对。】
对啊对啊,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嘛。
不让你爱上,她还怎么完成太后的催生指标?
她在心里吐槽完后,和太子默契地对视一眼后,齐齐看向正靠在太子身上,已经完全不动弹的陶玉成。
“陶公子?”白清嘉小声呼唤他,“陶公子,醒醒,到家了。”
【噗……到什么家了,坏女人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还敢如此乱说?若他真是装醉,只怕马上就能察觉坏女人有猫腻吧?】
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叫坏女人,就真叫坏女人了……
白清嘉暗暗磨后槽牙,继续专心叫他:
“陶公子,要殿试啦!再睡就要错过殿试,你爹会来抽死你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