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
疯太子没有感情的内心,因为白子画,出现了一丝犹豫。
白清嘉果断猛点头,严肃认真地板着脸说:
“是啊!他可是不染凡尘的长留上仙啊,自是不喜脏脏的人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疯太子看她的目光太过单纯的原因,白清嘉下意识就当成自己在哄小孩了。
而疯太子这么个杀人机器,在听到她哄小孩的话后,竟然认真了。
【白子画不喜。孤不要脏脏。】
他认真看着白清嘉的眼睛,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通过意念传达出自己的心意。
嘤!
白清嘉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就知道,老天爷果真待她不薄!
“殿下想清洗,是不是?”她继续眯眼微笑。
疯太子迟疑了很久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张充满杀意的脸上,首次浮现了一丁点的谨慎模样。
白清嘉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这才打开车门。
刚打开,就发现明心正站在车门外,一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敲门的模样。
旁边侍卫打扫战场的声音不小,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儿。
在满是尸体和血迹的黄沙地上,明心羽扇纶巾一尘不染负手而立,恍惚间,白清嘉倒有种在看现实版白子画的错觉。
对方见她主动开门,便步再扭捏,直接开口询问:
“殿下如何了?”
他就连声音,都清冷得像高岭之花。
而且周围人多耳杂,他问得十分隐晦,只用深沉的目光和白清嘉对视着。
白清嘉心里对他像白子画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本宫正听殿下讲故事呢,这故事可精彩得很。”她微笑,“这会儿殿下想收拾一下身上的脏污,管家可知道何处能沐浴更衣么?”
明心一看,就是在太子身边担任了诸葛亮的那个人。
这种小事,他应该搞得定。
“不知。”明心面无表情地回答。
白清嘉:“……”
倒是赶车的车夫,热情地说:
“再走一里地,那里有家客栈。今天事情多,天色也有些晚了,贵人们只怕也累得很,不如暂停半天休息整顿,明天再重新上路?”
“甚好。”
白清嘉点头,回了马车里。
进去前,还幽怨地瞥了明心一眼。
要他何用?
装得有模有样,结果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进去后,还没把门关严实,她就扬声说:
“殿下稍等片刻,待我们入住了客栈,就能立刻安排热水沐浴啦!”
她这话,肯定不是说给疯太子听的。
毕竟疯太子听不懂人话。
这话,是说给门口明心听的。
像疯太子这么任性的人,鬼知道有事不如他意思的时候,他会不会原地变身成熊孩子。
还好,车里这位不算太熊。
【孤听到了。一里地。】
他乖乖坐在车里,心里默默念叨着刚才听见的消息。
如果忽略他全身是血的模样,倒真像是个乖巧安静的好孩子。
也没再闹着要听故事了。
白清嘉坐好关上门后,暗暗打量他一会儿,心里有了个隐约的猜测。
听到外面依然嘈杂的动静,又有明心守门,她干脆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吖?”
疯太子抬头看了看她,血红色的冷厉面庞上看不出情绪。
【八岁。】
对方给出了一个让白清嘉吃惊的回答。
这个人格出现的时间,竟然比太子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还要早一年?
原本宛如恶鬼,一心只想听有声言情小说的疯太子,在白清嘉问出关于他的问题后,竟然多出了点对白清嘉的兴趣。
他无神的黑眸中,划过一瞬明亮的光彩:
【浩。不讨厌你。】
声音依旧不掺半点感情和温度。
好不讨厌你?
白清嘉都气笑了。
相处到现在,看这位暴戾程度,好不讨厌可真是个牛哄哄的评价了!
她可太荣幸了!
都荣幸到差点忘了刚刚他还把剑架到她脖子上,想一剑灭口呢!
之后,他们各怀心思,沉默到了一里地外那家小客栈里。
这次出行,他们扮作富商,不仅带了八个家丁、一个管家、一个大夫,还有大大小小两辆马车的行李。
这么张扬的做派,也方便他们包下整间客栈。
伙计和掌柜,都被提前到客栈安排的明心赶回自己房中了。
于是满身是血,模样骇人的疯太子,没让任何人瞧见,就成功进了天字一号的上房。
白清嘉身为这群人心里、意识里当之无愧的“富商夫人”,理所当然和他住同一间房。
这间小小的客栈,从外表看就不算多高级。
进了天子一号的房间后,白清嘉确定,果然如她所料。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八仙桌、一个木桶和两扇算作装饰的屏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冷的天,那张不算大的小床、以及不算厚实的床上用品,有很多。
多到可以加盖被子加盖到不冷为止。
疯太子进门后,目光直愣愣落在角落里那个洗澡的木桶上。
【洗干净。】
冷到让人打哆嗦的心声响起。
白清嘉无奈,拉着他到八仙桌旁坐下,笑着说:
“店小二已经在烧热水了,殿下稍等片刻,就能洗干净。横竖坐着无聊,我再给殿下继续讲故事如何?”
小客栈,房间隔音倒是挺好的。
她也不怕此刻太子呆呆傻傻的样子,会被人发现。
【快讲。】
疯太子的心声,明显有些急迫地催促着。
“咳咳……”
白清嘉清了清嗓子,才用温和的声音缓缓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花千骨喝了忘忧酒,一旦睡过去,便会大梦三年。糖宝怕她喝醉了贪睡,错过长留的拜师时间,不住地闹腾,唯恐她闭眼。哪想她还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半睡半醒间,从藏身的桃花树枝上掉了下去,正落入了白子画的酒盏之中……”
这段故事没讲太久,明心就领着老王大夫,拎着四桶热水敲门进来。
送水人,正如白清嘉所料。
她不得不暂停讲故事,面对屋里两个人高马大的大夫,还有他们虎视眈眈的质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