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伤重不愈,不可随意挪动,只能暂住虞云郡陶家的消息,在大夏不胫而走。
一时间,物议沸腾。
皇上下旨严查虞云舞弊案,不过是四日前的事。
短短四天时间,堂堂太子,被害到重伤不治、性命垂危!
顿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哪怕是路边的小茶摊、歇脚店,都在讨论这件事——
学子甲:
“就连堂堂太子殿下都敢下手,若是当真是皇上亲自来调查,他们岂会束手就擒?要我看,这次虞云郡的舞弊案,水深得很哪!”
学子乙:
“听闻太子殿下为寒门学子查舞弊案,就连太子妃都齐齐上阵,夫妻双双赶赴虞云郡,却落得太子殿下重伤不治,太子妃娘娘也身受重伤的结果……很难想,这要是寻常官员来查,只怕得在去虞云的路上就暴毙吧?”
学子甲: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此番不仅是为寒门学子伸冤,还提那位可能要来虞云查案的倒霉大人顶替了灾祸的。啊……如此心地善良的太子殿下,怎么这些年会有人传他暴虐成性的?”
学子丙加入群聊:
“嘘……悄声些,难道光彩吗?即便是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是那位做下的事吧?咱们大夏内斗成这样,将如此优秀善良的太子殿下,都逼到了生死不明的地步……要我看,大夏的将来实在是堪忧啊!”
学子丁加入群聊:
“如此说来,我倒是听说这次本就是那位将舞弊案推给太子殿下办的,而且太子殿下重伤当日,那位也曾现身虞云郡,还是郡守府呢!”
学子丙:
“太子殿下也真是可怜,这些年只怕是太过良善,被那位排挤到如此地步。这次冒险接下舞弊案,恐怕也是朝中无人,不得不为吧?”
读书人的嘴和笔,总是最有力的刀剑。
不消两日的功夫,类似消息就传遍了周围的大街小巷。
而众人口中可怜又善良的太子殿下,此时正靠坐在床上,享受着白清嘉亲手剥的砂糖橘,美滋滋看着她新写的《花千骨》。
边看,还边在心里念叨:
【历代皇室中人,但凡有意要求仙问道、要长生不老的,都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浓重的骂名。孤这些年,也对此类怪力乱神之说避之不及。没成想,看旁人求仙问道,竟然如此精彩啊!】
白清嘉面无表情撕下砂糖橘最后的白色脉络,沉声开口:
“殿下,张嘴。”
太子眼睛都没从册子上移开,只稍稍偏头张了点嘴。
白清嘉狠狠用力,把一整个砂糖橘都塞进他嘴里。
男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甚甜,甚甜。这十月橘,味道甚好。】
那是。
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都不大舍得吃的贡品,听说太子身受重伤,就一股脑全送来虞云了。
也不知太子吃了这个砂糖橘,脑子抽了什么风,突然问:
“你给他讲的,也是这个故事?”
白清嘉又完整地剥下一个橘子皮,当着太子的面塞进自己嘴里,随意道:
“是啊,不过他的进度,要比殿下快许多。”
“为何?”
太子激动到嗓子破音了。
最后的“何”字发音,有点像鸭子叫。
白清嘉感受着砂糖橘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幸福到微眯眼睛,心情不错地解释:
“因为妾身给他讲故事,却要给殿下写故事啊。口述,总比文字要快嘛。”
太子冷厉阴鸷的脸上,浮现些许凝重。
【是啊,孤倒忘了,萧浩才八岁。不过……】
“为何你不将这册子给他看?”太子追问。
【不过孤九岁的时候,便已能帮父皇念奏折了!区区话本子里的字,对八岁的孤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色女人不写,却选择口述,究竟是何居心?】
还能是什么居心?
因为口述比写字省力啊!
白清嘉无语望天,看在砂糖橘的面子上,耐着性子解释:
“因为萧浩没耐心,不想看字,只想听故事。不讲,就砍人呢。”
太子冷着脸,下意识瞥了眼自己手里的册子。
他阅读速度快,一目十行。
这本册子,躺在这儿的两天时间,他已经反复翻看不下八遍了。
白清嘉估计,要不是她手写速度慢,太子估计可以一天看完整本百万字大长篇。
而他手里的册子,内容上,刚好停留在花千骨在长留修行一年,即将迎来仙剑大会和她与白子画的“一年之约”。
在最精彩的剧情来临前,没有后续了。
“你……”
太子想着这些,脸色更黑了,仇恨地盯着手里册子,装作不经意般询问,
“你给萧浩,讲到哪里了?”
【孤要是让她也给孤口述,她会不会发现孤其实也爱看话本子的事实?这色女人会嘲笑孤吧?】
想到这里,他还欲盖弥彰补了句:
“别误会,孤不过是喜欢任何事,都不落于人后罢了。”
“嗯嗯嗯,太子殿下真厉害啊真上进啊!”
白清嘉漫不经心地点头符合,然后微笑着丢下平地惊雷:
“萧浩已经听到花千骨和白子画日日相对的内容了。”
太子的丹凤眼,微微瞪大:
【什么?花千骨怎会与白子画日日相对?!他们一个是寻常弟子,一个是仙尊啊!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孤……孤好想知道啊!】
他纠结这些剧情的时候,恰好白清嘉吃完了盘子里剩下的所有砂糖橘。
她低头看了下放垃圾的痰盂,太子那盆里,只有零星四五个完整的橘子皮。
而她脚边的橘子皮,已经堆满了。
她心满意足,缓缓起身,将裙子上的褶皱抚平,又理了理衣袖,福身行礼:
“殿下重伤未愈,还是好好歇息吧。妾身也回去,继续帮殿下写故事了。”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身后太子哀嚎的心声久久不曾停歇:
【不要啊!孤想听后面的!孤不要看书了!孤要听书!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