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一样?”
太子冷厉的眉眼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迷雾,声音低沉沙哑充满磁性,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何况,你是孤的太子妃,查看一下又能如何?”
他说完,那张性感的薄唇紧抿片刻后,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还是说,你承诺皇祖母要给她生皇太孙的话,只是在欺君?”
欺君,既可以是欺骗皇上,也可以是欺骗皇族。
皇族的威严不可侵犯,尤其是太后这种级别的皇族,骗她可是比骗皇帝还严重的欺君之罪!
白清嘉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大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太子听完,唇畔笑意加深,更肆无忌惮地敞开双腿道:
“既然如此,就过来看。”
白清嘉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随着他的动作,在眨眼的功夫涌入自己的脑袋。
燥热的感觉,让她头晕眼花。
她整张白嫩的小脸,都涨成了番茄色。
“来啊,爱妃。”太子都没给她鼓起勇气的时间,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脸上邪佞的笑容,看的白清嘉莫名心惊肉跳。
“……好。”
白清嘉在他的催促声中,听到自己干涩沙哑到宛如八十老妪的声音响起。
太子倒也不挑,继续摊开自己,靠坐在那里,仿佛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只不过这条咸鱼看起来气场强大,威势逼人。
白清嘉红着脸,一步、一步,机械般走到他身侧,然后……跪坐到他身旁。
她身上的香甜气味,和男人身上的墨香交汇,闻起来迷乱又温柔。
太子幽深漆黑的眼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她,眼底刚刚还都在此刻消散,只剩下复杂的温柔和思忖。
“我……”
白清嘉哽了片刻,两只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我会切脉,我帮殿下切脉查看吧!”
“爱妃并不算正经大夫,切脉如何能看得准确?”
太子双手撑开,搭在马车的车厢把手上,看起来恣意又放肆。
他半阖眼,细细打量着白清嘉整张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淡淡道:
“怎么,堂堂白氏嫡女,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白清嘉:烦死了!
每次提到她,都离不开世家,离不开白氏,离不开那群臭虫!
她要是真和白氏那帮人沆瀣一气,才会真的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呢!
“与敢做不敢当无关,我只是觉得,眼下青天白日,殿下与我都该注意些影响。”
白清嘉抿唇,露出自己对外的招牌微笑,
“外面的人都在做饭,兴许一会儿就该用膳了。殿下想他们进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场面吗?”
“什么场面?”
太子依旧恣意坐着,意味深长打量着她。
白清嘉:“……”
她盯着要查看的位置,沉默了足足二十秒。
在此期间,太子就像脑子突然正常了似的,没再催促半点。
二十秒后,白清嘉抬起头,在太子猝不及防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眼底闪过愕然,眨眼的功夫就再次变得暗含笑意:
“怎么,害怕了?”
白清嘉微眯双眸,打量着眼前的太子,垂在身侧的手在他还没留意到时,就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她垂眸打量着掌心那根腕子,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压在他的脉搏上。
她细细感受着指尖下血液跳动的频率,红唇勾起,还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带来丝丝缕缕的疼痛。
她蹙眉,眼底闪过一瞬嘲弄,淡淡道:
“殿下的手腕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我本以为如殿下这般的高手,体内火气大,不论多冷的天气,都不会如此冰凉呢。”
太子垂眸,看着她一截玉臂和自己的手臂交错着。
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让他心情不错,更慵懒地靠在马车上,微笑:
“若是经历过方才那番剧痛,孤想……太子妃的体温,也会变得如此冰凉的。”
白清嘉:“……”
行叭,她理亏。
而且太子都差点被她断子绝孙了,也没半点生气,还在这儿耍流氓。
白清嘉还多看了眼他胯下,有种既半身不遂又行动自如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影响了……
“殿下如此行径,是为了报复我,还是……”她掀起眼皮,冷静淡然地看着他的脸,“还是说,殿下心悦于我?”
太子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如此不正经的模样,没让白清嘉心里有半点火气,她依然淡定地说:
“殿下恕罪,我实在无法接受赌气到如此地步的行为。你我都对对方无意,眼下这种行为,既伤了我,亦伤了殿下。殿下想惩罚我,有的是法子,本不必如此自伤的。”
她就差明着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不成想她话音落下,刚刚还阴晴不定猜不出喜怒的太子,脸色显而易见地阴沉了下来。
男人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枪,一刀一刀戳在她脸上。
“呵……”充满磁性的轻呵声,在白清嘉耳畔炸响,“都对对方无意?”
“是啊。”白清嘉点头,“殿下专心国事,向来无心后宫,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吖。”
她刚说完,就敏锐察觉到车厢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许。
对面男人的脸色,也更阴沉了几分。
最诡异的是,到了现在了,还没听到他的半点心声。
白清嘉抿唇,仔细观察着眼前有些奇怪的太子,补了句:
“自古女子婚嫁最为重要,如若嫁错了人,只怕要后悔终身。我已经嫁给殿下,无法更改。而太子无心男女之事,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自己的一颗心而已……”
说到最后,她语气里还带着点幽怨。
这招对付太子,向来好用。
果然,对面男人阴沉的脸色,在察觉到她已经开始泛红、要哭不哭的眼睛后,彻底僵住。
他哽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必你查看了,给孤将明心叫来,你去给孤盛饭。”
“是!”
白清嘉如蒙大赦,欢快地下了马车。
马车外,语儿、明大夫和陶玉成,都齐齐看着这边。
见她下来后,语儿最先长长松了口气,花蝴蝶似的飞扑到她怀里,委屈巴巴哽咽着:
“小姐!奴婢以为小姐受伤了!呜呜呜……小姐没事,可太好了呜呜呜……!”
至于明心,在听到白清嘉附耳小声提及的情况后,脸色和太子几乎一样阴沉发黑。
他垂眸沉思了很久,才说:
“既是娘娘所为,这几日就由娘娘费心,多看顾着殿下吧。上次……那伤,本就还未复原,如今又……殿下得好生歇息,才能恢复如初。”
“啊……”
白清嘉发出了尴尬的一声。
所以上次床塌了,太子鸡飞蛋打以后,还没恢复啊!
她心里更愧疚了,急忙点头应声。
这之后,不论早饭中饭晚饭,白清嘉都积极主动给太子端。
而且为了看着他,让他不要再让伤患处伤上加伤,她还主动承担起了眼线的职责,还会在他无聊的时候给他讲故事,在他需要移动的时候帮他拿东西。
不论太子想做什么,她都会在旁边小声提醒。
再者,此事属于太子隐私,传出去对他不好。
白清嘉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和弥补之心,找出了许多隐藏在暗处的人手混入队伍中服侍,让他们排班,时时刻刻盯着太子这边。
只要有人察觉到太子某些部位可能受伤的情况,就立刻灭口——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干活,直到太子伤痊愈为止。
在白清嘉如此精心的照料下,太子的鸡飞蛋打,恢复良好。
抵达京城那日,几乎已经可以行走如常了。
只是小跑和快走,还是会扯蛋。
进了京城前,他们两个就默契地对视一眼,在马车车厢里更换了乔装改扮的衣服,在没人处下了车。
车里,则换成了和他们两个身形差不多的暗卫。
太子这次的舞弊案办得漂亮,名声也瞬间扭转。队伍还没进城,就能看到城中列队欢迎的盛况。
等入城后再溜,几乎毫无可能。
他们两个扮作民间恩爱夫妻,带着赵大人的令牌,手挽着手从京城大门进去。
守城的见他们是赵大人的人,几乎没盘问,就立刻放行了。
等进了城门,他们才发现里面是如何的盛况空前。
还好他们刻意涂黑了脸色,还穿着最寻常的粗布麻衣,混在人群里几乎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往凌云楼方向走的时候,白清嘉还小声质问他:
“你说的这个黑脸药水,当真洗得掉吧?我与漆喵一年未见,可不想久别重逢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成煤炭。”
【色女人怎的如此质疑孤?孤近来没得罪过她吧?】
太子拧眉,没好气的说:
“自然!”
【她这火气是冲孤来的?该不会是萧浩突然出来,把她给惹了吧?说来,萧浩近来时不时就冒出来给孤留下个字条,简直胆大包天!他最好别让孤将他逮住!】
白清嘉头痛扶额,觉得太子的智商降低速度真是肉眼可见……
他们就这样别别扭扭一路向前,京城街巷喧闹声渐远。
等他们从后巷绕进凌云阁时,已化作富商夫妇模样。
太子玄色锦袍暗绣龙纹,白清嘉面纱下簪着漆喵最爱用的青玉蝴蝶簪——这细节让太子多瞥了两眼。
凌云阁内,一派安静祥和,半点没被外面的吵闹声影响。
阁内设置了不少座位,容看书的学子暂时落座。
所有座位都坐满了人,却无一人大声喧哗。
“二位贵客找谁?”
柜台后,山羊须掌柜头也不抬,正对着账本拨算盘。
“漆喵先生。”
白清嘉指尖叩了叩柜面,袖中《花千骨》孤本露出一角,
“劳烦通传,就说虞云郡书迷求教。”
掌柜打算盘的手陡然僵住。
【哇塞!竟然还有暗语!好神秘!】
“原来是贵客,有失远迎了。”他躬身,转身进去。
片刻后,他们被接引至顶楼厢房。
后厢房竹帘轻响,走出个戴银狐面具的青衫女子:
“漆某在此。”
太子瞳孔骤缩。
【这便是漆喵吗!是吗是吗是吗!果然身姿曼妙声如天籁!】
【嘤!】
【和孤想象的世外高人模样,完、全、相、同!】
最重要的是,他留意到那女子腰间缀着枚玉饰,此刻正在昏暗房间中烛火映照下,泛着血玉般的光泽。
东宫藏书阁内藏有一册漆喵的真迹,是太子当年运气好,抢到的赠书,有亲笔签名和印章。
漆喵的印章,正是此漆红玉饰的形状。
印在纸上,是一个精巧又简单的猫爪印。
白清嘉瞥了他彻底呆傻成狂热书粉的模样,又淡淡移开视线,只觉得丢人。
她甩开太子的手,主动上前拉住那女子的手,激动地说:
“要不是东宫管得严,我早就来找你了!这大半年我被关在东宫,差点长出蘑菇来!”
漆喵唇畔勾起动人的笑意,开口时声音也成熟撩人:
“就知道你是个不老实的,便是成了太子妃,也安分不下来。这次带了何人来见我啊?怎么都不介绍介绍?”
听那意思,哪怕知道她是太子妃,知道她和旁边男子关系不一般,也半点不会介意。
太子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心,死了。
【她就如此不在意孤吗?孤好歹也是太子啊!】
人家只不过是个写话本子的,在意你不在意你个太子,有很大区别吗?
【孤好歹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啊!她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也敢如此光明正大吗!】
嘎?
说的是她啊?
白清嘉一时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一秒,太子说的话,就是彻底将她噎住了——
“姑娘不是漆喵吧?孤与太子妃亲自上门,漆喵先生竟也如此大的架子,不肯出来相见吗?”
青衫女子身形微晃,下意识转头看向白清嘉。
这细微破绽被太子尽收眼底。
空气凝固得能听见烛芯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