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几名衙役拿着画像沿着街边的商铺询问。
不远处,一个男人将头上的衫帽拉低,绕过衙役快步走去。
不一会,他来到城门口,出城的人员排成了长队,正在接受城门守卫的检查。
远远望去,只见城墙上贴着四张画像,官兵时不时看一眼,检查得十分仔细。
男人看了几眼,立刻转头离去。
黄昏时分。
城南某处。
男人低着头快步来到一处房门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男人闪身而入,房门也随之关闭。
一进房间,男人掀开头上的衫帽,露出一张粗犷的国字脸,正是四喜班的班主老霍。
房间里还有五个人,其中三人正是秦小楼所画的大庆、阿珍和小松,另外两人是个生面孔。
这五人加上老霍、巴祁正是在走马街行刺夏明月的七个人,一个不少。
“班主,怎么样?”
几人围着老霍询问。
老霍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北城门也贴着告示,出不去。”
“这下死定了!”
小松抱着头蹲在地上,有些绝望。
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他们,城门口又贴着他们的画像,检查十分严格,他们被困在了京都。
“先吃饭吧!”
老霍从怀里拿出几个烧饼分给五人。
五人接过烧饼,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吃着,气氛有些压抑。
“这下好了,银子没拿到,还要将命搭上了,真他妈的蠢……”阿珍阴阳怪气地骂了出来。
大庆撇了撇嘴,“班主也是想带大家多赚点银子,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大夏九公主。”
阿珍冷笑了声:“班主是想赚钱,那你呢?你他妈的那么积极,难道不是看上了那个小贱人?没想到吧,那个小贱人也是个公主,你也不照照镜子,癞哈蟆还想吃天蛾肉。”
“你胡说什么?”
大庆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得瞪了她一眼。
“呵呵,现在嫌丢人了?还敢瞪老娘……”
“阿珍,你少说几句。”
一个男人出声劝架。
“老娘就要说,咋了?说到你们的痛处了?一个个往那个小贱人身上贴,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这下好了,银子没拿到,连人家的手都没碰到,就要把命搭上了……”
自从在梨园见到夏锦玉后,这些男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个向夏锦玉献殷勤,这让阿珍很不爽,因为以前戏班的男人都是围着她转的。
“谁知道她是个公主?真他娘的见鬼了,一个公主跑来唱戏……”
一个黑脸大汉骂骂咧咧。
他们行走江湖,仗着个个都有些身手,卖艺的同时作奸犯科的事也没少干。
就连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居无定所,杀完人拿完钱就可以远走他乡,所以是个好买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这次终于栽了。
“老娘早就提醒过你们了,这里是京都,一个个色迷心窍……”
“行了,吵什么吵?”
老霍一吼,几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阿珍轻轻哼了声,冲老霍眨了个白眼,坐到椅子上,抬起大长腿搭到桌子上不再言语。
“大家商量一下吧!”
“班主,官府迟早会找到这里的,躲在这里就是等死。”
“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京都。”
“城门口都贴了咱们的画像,怎么离开?”
“要不我和老余先出城,出去后想办法接应你们。”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道。
说话的叫小金,秦小楼只画了四幅画像,小金和老余两人并不包含在内。
“小金,你是想丢下我们自己逃命吗?”
大庆冷冷地看着他。
“庆哥,你说什么呢?我小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呵,谁知道呢?”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够了……”老霍气得一拍桌子,“让你们商量不是让你们吵架,都什么时候还吵?吵能解决问题吗?”
大庆有些不爽,“班主,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老霍沉思了一下,“我有个办法,不仅可以出城,还能拿到银子,不过要冒点险。”
众人一听,全都看向老霍。
老霍不仅是班主,功夫也最高,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是被老霍收服的,自然以老霍为首。
“班主,你说清楚点。”大庆有点急。
“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是帮七公主办事,既然出了事,自然是去找她……”
若是一般的雇主,他们现在的情况找也没用,但雇佣他们的是七公主,那就不一样了。
老霍将计划说了一遍,众人听后纷纷赞同。
…………
次日一早。
公主府房间。
“不要,滚开……”
随着一声惊叫,夏锦玉从噩梦中醒来,她不停地挥着双手,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
“殿下,您冷静点,我是宝珠啊!”
床边的丫鬟安抚良久,夏锦玉才恢复过来。
宝珠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冷汗,“殿下,您又做噩梦了?”
自从那夜被呼延敦凌辱之后,夏锦玉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宝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晚殿下回来后全身都是伤。
宫里的太监警告过她,让她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对外说,否则脑袋搬家。
所以宝珠一直没敢问,不过她隐隐能猜到,公主殿下经受了莫大的屈辱,否则殿下不会被折磨成这样。
身上的伤痕虽然痊愈了,但殿下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折磨,显然是心里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
“宝珠,什么时辰了?”夏锦玉有气无力地问。
“刚到辰时,殿下再休息会吧!”
“不了,扶我起来吧!”
宝珠搀扶着夏锦玉下了床,伺候夏锦玉穿好衣裙。
“殿下,我帮你梳梳头发!”
“嗯!”
夏锦玉应了声,坐到铜镜前。
宝珠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发丝。
透过铜镜,看着殿下一脸憔悴的样子,宝珠忧心忡忡。
“殿下,你消瘦了好多,一定要保重身体。”
这段时间,夏锦玉不仅瘦了很多,而且变得沉默寡言,连话都很少说了,跟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爱笑爱闹爱唱戏的殿下完全判若两人。
“我没事,不用担心。”
夏锦玉沉默了几息,问:“这几天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宝珠抿了抿嘴唇,“没什么大事,因为上次宣王劫法场,有些百姓还在闹,街上到处都是官差,有些不太平。”
“宣王还在府中禁闭?”
“嗯,不过好在尚书大人被救了下来,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前来通报,宣王来了。
夏锦玉立刻站起身,跑出了房间。
院中,宣王大步流星走来。
“宣王哥哥……”
夏锦玉飞奔而来,扑到宣王怀里失声大哭。
“锦玉,你怎么瘦成这样?”
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关系自幼便很亲,夏泽在外面目中无人,但对这个亲妹妹一直十分爱护。
有个受宠的母妃,还有个强势的宣王哥哥,夏锦玉恃宠而骄,刁蛮任性就不奇怪了。
不过近期发生了太多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夏锦玉哭得停不下来……
“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本王砍了你们。”
夏泽脸色寒了下来,愤怒地拔出佩剑。
“奴婢该死,殿下饶命!”
几个丫鬟吓得匍匐在地求饶。
“宣王哥哥,不管她们的事。”
夏锦玉急忙拉住了夏泽。
“都给本王听好了,伺候好公主,若是让公主受了半点委屈,本王砍了你们的脑袋。”夏泽呵斥后收剑入鞘。
宝珠和几名丫鬟全都吓出一身冷汗。
宣王的脾气本就暴躁,加上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还好公主帮她们求情,否则宣王真有可能砍人。
“宣王哥哥,母妃怎么样了?”
“放心,母妃很好,和亲的事也不用着急,我会想办法的,有本王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
夏泽十分霸气。
“宣王哥哥……”
夏锦玉又委屈地哭了出来。
“别怕,我保证不会让你去氐夷和亲的……”
夏泽抬手擦了擦妹妹的眼泪。
他以为夏锦玉是因为和亲,加上外祖父和母妃的事才憔悴成这样,并没有多想。
夏锦玉自然也不会说。
两人聊了片刻后,宣王还有要事,匆匆离去。
“殿下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宣王,不论是什么人,宣王一定会替殿下出头的……”
宝珠不解地问。
夏锦玉低着眉,面若冰霜。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欺负她的人已经回了氐夷,另一个是父皇,即便是宣王哥哥,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会让她更加羞耻。
当然,还有一个人。
想到夏明月,她紧握着衣襟,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
若不是夏明月,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夏明月才是罪魁祸首。
她可以让宣王哥哥帮她对付夏明月,但她没有,因为宣王哥哥是要做大事的,她不想连累宣王哥哥。
因为劫法场的事,宣王哥哥已经受了处罚,不能再影响宣王哥哥的前途。
还有,她想亲自复仇。
“本宫没有什么委屈,不要胡乱猜疑!”
夏锦玉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回房间。
宝珠立刻跟了回去。
不一会,又有一个丫鬟前来禀报:
“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让交给殿下,还叮嘱说对殿下很重要。”
“送信的是什么人?”
“是个信差,送完信就走了。”
夏锦玉疑惑地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立刻紧张地将信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