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雪在静默,他出神望去。南翊捏了一个雪球:“以往我会堆一个雪人来,在附近商场买几个模具把雪做出各种小动物形状。”。
而现在他们不是小孩子,执着于找到樊希,执着于变成江御行说的那样,不动声色给敌手致命一击。
手机一直在响,江御行接过电话道“说。”。
江御行听到对面的消息怒气飙升,有人动江家别墅里的人,就是碰死刑簿。
说完就挂掉电话,跑出院门。
南翊追上去:“江御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给南翊打镇定针:“没事,会回来的。”。
福喜巷子外,有他鲜少开的吉普。
江御行冷声冲着驾驶员道:“福喜巷子如果有异常,要及时处理。”。
他带出来的人,自然警惕性和战斗力都是第一位。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江霖把这些人交给他带,长久以来就被他收入囊中。
“是。二少,那桔山那边呢?”。
桔山庄园那边他上次已经摸清楚了,只要不出意外,人证物证俱全,就像建国巷和富民巷一样:“不用管,七蟒在那边。重点是你,以后要知道变通,随时占最有利的一面。”。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将在外,军令不足以支撑,就要随机应变,否则事情办砸了,到时候还是他们受训。
“是。”。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变化,一切被甩在后面。不管是喧闹,还是清冷。
到达江家别墅,花园里的植被覆盖着一层雪,远看独有一番画意。佣人们每天都会来洒扫两次,方便薛敏出来散步,以防她滑倒。
江御行没回看,送他的那辆吉普已经开远了。
保姆阿姨见他终于回了,表情瞬间放松了许多。在江家谁说了都不算,就连大少爷江远都没那么大脸面,只有这位能劝得了薛敏:“二少,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吵着要见您,这雪天出去找您,我们差点就拦不住。”。
别墅前面那栋楼的一层,家具被薛敏砸个稀巴烂,就算江霖这时候在,一样免不了被砸。
谁叫江霖逼她呢?活该,薛敏巴不得把江霖搞来这些脏钱买的东西全砸烂,再花钱买新的,主打一个金钱流入市场,就当积德行善。
薛敏看他回来:“御行!你终于回来了,你这几天都去哪玩了?”。
时光的列车永不停歇驶向未来,而薛敏希望她的小儿子,能和以前一样快乐,幸福。至于老大江远,小时候就懂得察言观色,和江霖一样做表面功夫,就像是江霖孵化出来的一般。
兄弟俩性子不同,薛敏自然而然更靠近坦荡,顽强的江御行。她早就知道三岁看老是有些道理的,她怕江远迟早和江霖一样,为了利益和地位,不择手段。
江御行接过佣人递来的热茶,伤口有些隐约作痛。
薛敏拉着江御行往后楼去,穿过中间的花园,电梯上行:“你妈我的新作品,可好了!”。
画整体呈现银灰色调,那空间感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远近层次分明,结构设计巧妙,又不乏创新性和传统国画雪景的结合。不像江御行,他只会画冷冰冰的立体几何。像这种温情随性,洒脱浪漫的雪景,谁见了不啧啧称赞?就算是江霖那个不懂艺术的,也一定会沉迷于此。
江御行自信的说:“还没有起名字吗?叫《风雪》怎么样?”。
迎来薛敏非常鄙视的眼神,他尴尬笑了笑,接过阿姨递来的毛巾擦手。
“不怎么样,太土了!换一个!”薛敏道。
很少有人说江二少土,但他亲妈就会。薛敏想了一下:“雪落在梅花上,不就是银梅吗?千山配银梅,天寒地冻,一样存在。”。
江御行此时便更明白南翊在樊希不露面之后,是怎样的心境了,与外人无法道也:“银梅抚寒坐千山,怎么样?”。
薛敏眼神瞬间露出赞许:“好!这个‘抚’字用的好。”。
江御行好像在做语文考试时的古文解析:“抚字用动词的形式把银梅拟人化了。既表达了作者对银梅的喜爱,又表达了银梅生动活力的一面,和不畏惧冬雪严寒的伟大精神。”。
“江御行你怎么突然开窍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小年轻通常谈个恋爱就酸书生劲儿出来了。要是有喜欢的人就要负责任知道吗?”。
薛敏这跳跃式思维,跳的太过离谱,上一句是说画中景,下一句是喜欢谁。
江御行一时还不知怎么作答。他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性别方面闹得有点大:“怎么忽然这么问?”。
一旁佣人主动揽话:“夫人昨天在跟我聊天,说现在喜欢人,谈恋爱,结婚,不应该跟了一个不好的人,还非得过下去。分手离婚都是自由,没有对不起谁。”。
薛敏也点头:“现在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啊!以前还有龙阳之好,现在年轻人如果喜欢同性,也可以叫“传统”。”。
神龙摆尾,突然来这么一下,那他喜欢人,叫发扬传统美德?
“您是新时代进步人士,比那些脑子里只有传宗接代老辫子的人要智慧。那些老辫子跟您就不配相提并论。”江御行说。
楼上楼下几个佣人被逗笑了,江御行不言则已,一言精辟,几个人边干活边聊天,江家虽然不准传外面江霖和公司的闲话,但没理由阻挡人说八卦。
正说笑着,江霖和江远就从外面回来了。薛敏看着江霖就没好脸色,总感觉这个人骨子里都是歪风邪气。
江霖把外面西装递给佣人:“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
跟薛敏说话,没人应江霖,江霖也不觉着面子挂不住,主要是脸皮厚。
几个佣人在餐厅准备完毕,薛敏与江御行,江远三人和和睦睦,细嚼慢咽。
江霖道:“御行,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不来公司学习学习?”。
“在忙。公司的事还是您比较在行,我做幕后比较适合。”。
忙个鬼,江御行故意这么说,他相信江霖也是故意套他话,没准早在工业园区爆炸那次,他逃出来之后跟人打斗受伤,就被他监视着。
那次在废旧工厂,江霖故意做局逼他在南翊和自己中间选一个,就已经是剑拔弩张了。虽然后来看似妥协,部分见不得光的事情交给江御行了,可江霖怎么说也有不服气这个小儿子,自己可是他老子。
江远脱掉制服递给佣人:“御行,你也好几天没回来了。好好住几天,陪陪妈,就当替哥尽心了。”。
江御行听着,反正也是当耳旁风,把戏演好才是好演员:“嗯,知道了。”。
“御行,你对张孙两家公司的动向有没有什么新见解?”。
江御行心想:能有什么新动向?策划融资搞一个和江跃集团抢食的新型企业?看起来靠谱但圈里没人信,那要不了什么投资,也捞不回来多少钱。和goverment“相关部门”通通气,挂羊头卖狗肉。
见江御行不说话,江远又补充到:“小道消息说,已经看见那两家跟文旅宣传那边负责人出去吃饭,被圈子里的人拍到照片,没解释的余地了,可能他们又有新型的竞争策略 。” 。
“是吗?那就是说他们也想在麟州这几个市区跟咱们分利了。”。
江远不知他是真对于市场这块反应慢,还是装不懂:“以往其他公司小打小闹。现在地产那边什么气候?。”。
江御行放下筷子,做戏做足:“那什么办?干等着他抢利?这好像不是咱们江跃集团的作风。”。
他撇的越干净越好,这是江跃文旅的事儿,关他一个二少爷什么事儿,他才不想插手,他做好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就行了。在关键时候故意搞砸,只是为了自己的调查取证等等。
江霖听到两儿子一来一回讨论,觉得后继有人了,他看好江远,毕竟商业需要更像自己这样的人。而江御行骨子里顽固,冷脸,最好给他钱就行,其它的他根本不在乎:“谁也别想苛刻江跃的市场。苍蝇小利可以给,张孙两家也是大户,卖个面子不算咱们吃亏,还能舆论上投一个好名声。但是大头儿,不会有人比得过。”。
薛敏眼看就要摔筷子,父子三人在家里也是谈这些事:“你们烦死了。非要吃饭时候就谈这些,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三个人都闭嘴。
江远手机突然响铃,是模拟警报的铃声,薛敏吓了一跳:“江远!你吓死我们吧。”。
江远匆忙穿上外套,又拿了乳酪包:“我等会儿就改,你们先吃,我还有事要处理。”。
江霖看着他背影:“年纪轻轻就当上局长,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江御行看了一眼江霖,对这个爹来说世上没有他赚不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