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在世时,鲜卑一族如日中天,强盛至极。
他以卓越的谋略,将广袤的鲜卑疆土大致划分为东、中、西三部。
如同掌控棋局的弈者,精心调度各个部落,只为实现更为牢固的统治。
每一次部落的迁徙与整合,都似棋局中的关键落子。
使得鲜卑各部,紧紧凝聚在他的号令之下。
鲜卑索头部,发源于东部之地。
拓跋邻毫不犹豫地听从檀石槐的号召,开启了漫长的迁徙之旅。
他们从大兴安岭北段出发,一路辗转,迁至呼伦湖,最终在河套阴山一带驻扎下来。
如今,拓跋邻虽已年迈,但豪情依旧。
他仍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尽享人生欢愉,身旁总有女子承欢作乐。
对他而言,一辈子该享受的已然尽享,生活似乎再无太多盼头。
待自己哪日精力耗尽,便将部落安稳地传给儿子拓跋诘汾。
然而,提及自己英姿勃发的儿子,拓跋邻的神色不禁一阵恍惚。
父子二人曾因理念不合而起争端,矛盾激烈之时,一度断绝了父子关系。
这份隔阂,在拓跋邻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为解愁闷,拓跋邻当场与汉婢寻欢。
他将一腔怨气毫无征兆地发泄在汉婢身上,指责她侍奉不够用心用力。
汉婢吓得哭哭啼啼,哀求饶恕。
拓跋邻被哭声扰得头昏脑胀,下令将汉婢拖下去,剁碎喂狗。
他始终觉得,还是粗犷健硕的鲜卑女子更合心意。
她们身体康健、性格火辣,能与他在征伐与生活中热烈呼应。
拓跋邻发泄完怒火,又兴致勃勃地高歌一曲,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拓跋力微神色惶恐,如一阵疾风般闯了进来,大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
拓跋邻一边与身旁的鲜卑贵妇调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了?这般慌张。”
拓跋力微声嘶力竭,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阿爹战死了!”
拓跋邻如遭雷击,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怀中女子,满头白发在风中凌乱。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拓跋力微为激起拓跋邻的怒火,添油加醋地将汉军在战场上的“恶劣行径”一一吐露而出。
拓跋邻听后,怒发冲冠,咆哮道:
“没鹿回部覆灭之时,我就再三提醒他要好好戒备,可他终究还是不听我的!”
拓跋力微见状,立刻跪地请求拓跋邻为其做主。
拓跋邻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吹起象征战争的号角。
刹那间,尖锐的号声划破长空,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苍鹰在穹顶盘旋,发出阵阵嘶鸣,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助威。
莽莽苍苍的鲜卑骑兵,如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迅速集结。
他们身着皮甲,手持利刃,胯下骏马嘶鸣奔腾,兵威盖世,气势如虹。
拓跋邻站在高处,向众人声讨汉军的“罪行”:
“汉军不守信义,悍然侵犯我部疆土,必须予以严惩。”
鲜卑勇士个个义愤填膺,振臂高呼,誓言要将汉军斩尽杀绝。
拓跋力微看着群情激奋的族人,心潮澎湃,仿佛胜利已然在望。
随着拓跋邻一声令下,象征着勇猛与无畏的狼旗高高扬起。
滚滚骑兵如汹涌的洪流,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所到之处,草原大地都在剧烈震颤。
他们一路疾驰,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迅速抵达广牧县外。
眼前的景象,让鲜卑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京观之上,堆积着无数族人的头颅与尸骨,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整个场景恐怖绝伦,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凄厉地飞舞。
拓跋邻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儿子拓跋诘汾的头颅上。
尘封已久的亲情如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被唤醒。
尽管鲜卑人的家庭观念远不如中原汉人那般深厚,父子关系也没有那般紧密。
但在看到儿子死不瞑目的头颅瞬间,拓跋邻心中的悲愤如火山喷发。
他的白发与黑发在风中狂舞,心中怒吼着:
自己的儿子,只能死在自己手上,这是草原人的规矩!
死在汉人兵刃下,那就是莫大的耻辱,是整个家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奇耻大辱。
拓跋邻的愤怒暴涨到了极致,气血在体内激荡翻涌。
他大步踏上京观,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拓跋诘汾的头颅,声嘶力竭地喊道:
“血债血偿!”
索头部的勇士们齐声高呼:“血债血偿!”声浪如雷霆般滚滚传开。
拓跋力微看着情绪几近失控的拓跋邻,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仿佛有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他。
拓跋邻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铁骑,气势汹汹地冲到广牧县下列阵。
破败的城墙之上,赫然有着七八个巨大的豁口。
显然汉军根本没有来得及修缮,只是当作临时营地。
城墙上的守军惶恐万分,匆忙示警。
急促的钟声响彻原野,城内的汉军慌乱不堪,乱成了一锅粥。
拓跋邻毫不犹豫,下令突击:“我要用汉人将军的头颅,祭奠吾儿!”
拓跋力微赶忙上前提醒道:“小心有诈!”
然而,拓跋邻一意孤行,大声吼道:
“弹汗山的鲜卑勇士,岂会惧怕区区汉寇!”
在拓跋邻的鼓舞下,索头部鲜卑士气如虹,如长虹贯日般,向着广牧残破的县城直突而去。
他们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冲破了坚固无比的广牧城墙!
腐朽的夯土城墙仿佛纸糊一般,在铁骑强大的冲击力面前不堪一击。
鲜卑勇猛无畏的战士如同饿虎扑食般,向着城内发起了疯狂的席卷。
汉军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个惊慌失措,毫无防备可言。
原本整齐有序的阵营瞬间变得杂乱无章,士兵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根本来不及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措施。
眨眼睛的功夫,城内已然陷入了一片极度混乱的状态之中。
人们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哭声、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与悲惨的哭喊、震撼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
拓跋邻身先士卒,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已经变得通红,宛如燃烧着熊熊烈焰,充满复仇的疯狂和决绝。
寒光闪闪的长刀,奋力地挥舞起来。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刀光闪烁之间,仿佛能够撕裂虚空。
拓跋邻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势不可挡。
他正将自己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怨恨尽情地宣泄出来,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自己所遭受的苦难。
吕布静静倾听着马蹄声,神色镇定地扫视着前方。
鲜卑人如他所料,失去理智冲入城中。
吕布望着混乱、破败、动荡的场景,只觉得赏心悦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