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中,太师府奢靡无度。
雕梁画栋间,处处弥漫着醉生梦死的气息。
董卓高坐主位,身边美人如云,食案摆满了珍馐美馔。
牛辅神色忧虑,眉头紧锁。
他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道:
“董公,如今关东士族联盟起兵,来势汹汹,我等不可不防啊。”
董卓抬眼瞥了他一下,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霸气道:
“汜水关乃天下雄关,固若金汤,我何惧关东鼠寇!”
“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身子。
牛辅仍不死心,继续进谏:
“董公,虽汜水关险要,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如今局势不明,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董卓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接着奏乐,接着舞,莫要扫了我的兴致。”
胡轸匆匆而入,神色慌张,伏地禀报:
“太师,大事不好!”
“联盟兵分三路,中路军张邈、刘岱、张超、曹操等已至汜水关下!”
董卓微微皱眉,摆了摆手,镇定自若地道:
“慌什么?汜水关有我西凉军镇守,他们攻不进来。”
“其他两路呢?”
胡轸连忙答道:
“袁术、孙坚、孔伷等,汇聚兵马于鲁阳,欲从梁县,辗转攻打洛阳!”
董卓冷笑一声,霸气地挥了挥衣袖:
“不足为惧!他们路途遥远,兵力分散,成不了气候。最后一路呢?”
胡轸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一路,是韩馥、公孙瓒、王匡等人,汇聚兵马于邺城,威胁河内。”
“大概是想从黄河北岸渡河,威胁京师。”
董卓沉思片刻,道:
“河内有张杨镇守,可保京师北。继续打探,有消息速来禀报。”
说罢,他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胡轸领命退下。
董卓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梦境中。
董卓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地环顾四周。
往日里对自己卑躬屈膝的臣子们,此刻都手持利刃,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群如狼似虎的关东兵便冲了进来。
他们满脸血污,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二话不说就将董卓死死按住。
董卓拼命挣扎,嘴里大声咒骂着,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喊杀声中。
“把他给我吊起来!”袁绍恶狠狠地喊道。
董卓只觉身体一轻,便被高高吊起。
紧接着,一团烈火在他脚下熊熊燃起,炽热的火焰瞬间将他包裹。
他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绳索,可一切都是徒劳。
“不!不!”董卓疯狂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烈火舔舐着他的肌肤,每一寸都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钻心地疼。
他的衣服被烧得滋滋作响,头发也被火苗吞噬,散发出一股焦臭的味道。
董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火焰中一点点被吞噬,却无能为力。
周围的关东兵们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的笑声在董卓听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嘲笑。
董卓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
“啊!”董卓猛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让他第一次对关东联军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夜已深,万籁俱寂,可董卓却再也无法入睡。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终于,他停下脚步,大声呐喊:“传李肃!”
不久,李肃火急火燎赶来,恭敬地行礼:
“太师,唤我何事?”
董卓神色严肃,大声喝道:
“速去请奉先调兵入京,保举京师!”
李肃领命,转身离去。
他回头望了望灯火辉煌却又透着压抑气息的太师府,心中暗忖:
“董卓啊董卓,你也知道害怕了!”
“平日里嚣张跋扈,如今关东诸侯来势汹汹,看你如何应对。”
关东诸侯联军正如汹涌浪潮,滚滚而来。
洛阳地处中原,虽为京都,却四通八达,防守极为艰难。
李肃牵过自己的快马,翻身上鞍,马鞭一挥,骏马嘶鸣一声,向着太原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和田野如幻影般飞速掠过。
李肃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洛阳城中的乱象,以及董卓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心中感慨万千,乱世之中,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挣扎,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几日后,李肃赶到了太原。
并州的天空湛蓝如洗,与洛阳的压抑截然不同。
温侯在并州治理有方,麾下兵强马壮,隐隐有称霸一方的气势。
李肃望着眼前的城池,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来到吕布的府邸前,递上名帖,等待通传。
片刻后,吕布大步走出府邸,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李兄,别来无恙啊!”
李肃连忙行礼,正色道:
“温侯风采依旧,肃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商。”
吕布笑着将李肃迎进府中,两人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
吕布吩咐下人上茶,热络地寒暄起来:
“李兄,许久未见,今日前来,可是洛阳有什么新鲜事儿?”
李肃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温侯,实不相瞒,此次肃奉董太师之命而来。”
“如今关东诸侯联盟,兵分三路,来势汹汹。”
“太师深感忧虑,特命我请温侯入京,保举京师。”
吕布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
“李兄,此事事关重大,容我考虑考虑。”
李肃见状,连忙道:
“温侯,如今局势危急,太师对温侯寄予厚望。”
“若温侯能相助,定能解洛阳之围,立下不世之功啊!”
吕布沉思片刻:“兵马调动,非一日之功。”
李肃神色认真,目光紧紧盯着吕布:
“温侯,实不相瞒,如今太师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得人心。”
“他杀了太傅袁隗,又处死弘农王,令京师百姓、士族、公卿皆心生怨恨。”
“他们都渴望能有一位明主,拯救天下于水火。”
吕布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示意李肃继续说下去。
李肃微微前倾,言辞愈发恳切:
“我观天下,英雄辈出,可真正能主持京师大局,力挽狂澜者,唯有温侯!”
“温侯武艺高强,威名远扬,又有雄才大略。”
“若能入主京师,定能重振朝纲,让天下归心。”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谦逊的笑容:
“李兄过誉了,布不过是一介武夫,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
李肃见状,趁热打铁:
“温侯切勿自谦,此次我来太原,途径河东,见过张济。”
“张济是西凉英雄,他对温侯可是赞不绝口啊!”
“他说温侯乃人中龙凤,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心怀天下,日后必成大业。”
吕布的目光如炬,望着李肃。
李肃顿了顿,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悲戚起来,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上次,我无缘无故,挨董公一顿毒打,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他如此暴虐,丝毫不顾往日情分,我早就寒心了。”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吕布起身走到李肃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李兄莫要难过,太师此举确实过分。你一片忠心,却遭此待遇,实在不公。”
李肃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吕布:
“温侯如此仗义,肃感激不尽。”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不仅是传董公之命,更是想追随温侯。”
“我愿效忠温侯,引并州兵马入京!”
“只要温侯一声令下,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吕布心中大为震动。李肃的投诚,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大礼。
若能得到他的相助,自己入主京师的计划便多了几分胜算。
他抬头望天,陷入了沉思。
入主京师,意味着将站在权力的巅峰,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
其中充满了风险。
董卓虽不得人心,但他的势力依旧庞大,想要取而代之,谈何容易?
而且,一旦踏入京师权力的漩涡,便再无回头之路。
自己能否承受得住各方的压力,能否实现心中的抱负,一切都是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吕布没有士族的支持,谈何治理天下?
良久,吕布收回目光,看着李肃,缓缓道:
“李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仔细思量。”
“你且先在府中住下,待我与麾下谋士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李肃点头应允,心中虽有些急切,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
吕布直直地盯着李肃,冷不丁问道:
“此事,是李兄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人?”
李肃心中一紧,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温侯,实不相瞒,士孙瑞暗中拉拢我,似是为了除掉董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隔墙有耳,带来杀身之祸。
吕布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却又迅速恢复了镇定:
“可还有其他消息?你且细细道来,莫要有所隐瞒。”
李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士孙瑞等人对董卓的暴行,早已忍无可忍。”
“他们四处联络忠义之士,企图里应外合,一举铲除董卓。”
“士孙瑞听闻温侯威名,便想拉拢温侯,一同成就大业。”
吕布沉思片刻,又问道:
“你与士孙瑞如何相识?他可有透露具体计划?”
李肃眼神追忆,连忙道:
“数月前,士孙瑞托人联系到我,表明了他的意图。”
“他说,董卓倒行逆施,天下人皆欲除之而后快。”
“只要温侯愿意相助,他们定会全力配合。”
“至于具体计划,他说需等温侯表态后,再详细商议。”
“我推测,士孙瑞背后,站着的是司徒王允!”
吕布抬眼望向李肃,眼神中透着审视:
“李兄,此事干系重大,你可莫要诓我。”
李肃举起右手,神色庄重地发誓:
“温侯,我李肃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吕布盯着李肃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好,我信你。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你先在府中好生歇息。”
李肃如释重负,起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