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指尖刚一触及贾宝玉那异样之处,手指便似被烫到般猛地一颤,手中擦汗的锦帕险些滑落。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疑惑。
她忙不迭抬眸望向榻上的贾宝玉,只见他面色如染胭脂,酡红程度十分醉人。
贾宝玉的胸膛也剧烈起伏着,双眉轻蹙,仿若仍然深陷那迷离梦境之中。
见此情景,麝月心中“咯噔”一下,隐隐猜到了几分,刹那间,滚烫的热意自脖颈一路烧至脸颊。
贾宝玉房中的几个贴身丫头们,都要长贾宝玉几岁,加上自幼便在这贾府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男女之事虽未亲见,却也略知一二。
贾宝玉也瞬间意识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回想起梦中与那仙子翻云覆雨的种种场面,脸上一阵发烫,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他忙不迭坐起身,衣袍都顾不上整理,伸出胳膊一把拉住麝月的衣袖。
贾宝玉那滚烫的指头下意识地轻轻一捻她的手背,随后声线更是带着几分急切与紧张,几不可闻地喃喃喊道:
“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声张!尤其不能让袭人知道。”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娘那边问起来,我到时候可还怎么见人。”
他也知道袭人很受自己母亲重视,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麝月偷偷抬眼瞅了瞅贾宝玉,见他这般羞窘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大半,她红着脸点了点头,在贾宝玉面前垂首不语。
但她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中也是颇有些得意。
这种事居然是自己最早发现,终于能比袭人占了个优先了,以后在贾宝玉面前的地位肯定与旁人不同了。
此刻这般私密之事突兀横在眼前,加上房中气息迷乱,而原本一向拿主意的袭人此刻又不在身边,让麝月一时间也有些忘了分寸。
贾宝玉麝月两人第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是身处在宁府的地方,两人不赶紧将事情遮掩住,反而在此窃窃私谈了起来。
麝月先是隔屋大声喊着秋纹和茜雪,让她们两人去前边寻个地方打盆热水来放在门口。
并且吩咐两人等宝二爷收拾好了再准她们进来。
将门口两个丫头支开后,麝月这才放下心来,她忍不住抬手轻掩着唇,随后故意悄声问贾宝玉道:“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而经过刚刚一会儿,贾宝玉已从适才的羞赧无措中缓过神来。
加上刚刚新习得梦中之事,他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胆子竟也大了许多。
听到麝月这般言语,贾宝玉竟然一把将她拉上床来,随后趴在她耳朵上细细诉说着刚刚梦中的情景。
听的麝月趴在贾宝玉身边笑个不停,贾宝玉见状也是嬉笑起来,随后便要强赖着麝月和他一起领悟梦中所得之事。
麝月赶忙躲到床的一边,贾宝玉则非要和麝月温存学习一番,两人便开始在床上玩笑纠扯起来。
……
处理完贾蓉的事情后,贾瑛也随即抬脚离开了书房。
一路朝后边走去,拐弯经过后院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园子角门处的回廊有些动静。
贾瑛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扭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穿银红袄儿,外罩着青缎背心的丫头拎着包袱往这里走来。
那丫头一张容长脸面,两颊线条柔和,端的是有些柔媚姣俏。
他一时觉得眼生,心中泛起一阵疑惑,想来这丫头似乎不是宁国府上的人。
不过门口的小厮们既然没阻拦她,那彼此也是认识的,大概率就是从西府过来的。
他又念起今天老太太带着一帮人刚刚离开,如此一来,这丫头应该是西府哪个小姐的贴身丫鬟了。
瞧她神色匆匆,手里又紧紧攥着包袱,八成是自家小姐今天玩乐时丢了什么重要物件,差她回来寻拿。
袭人回府拿了大氅放在包袱里,又重新赶回了宁府这里。
不多时便快步走了上来,她抬眼便见到一个比贾宝玉年岁稍长些的年轻公子停在前面,正目光灼灼地朝自己望过来。
她心下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但多年在贾府周旋侍奉的经验,早已将袭人的性子磨得沉稳妥帖,即便遇事也是波澜不惊。
袭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她经过贾瑛身边时,轻轻福身行了一礼。
袭人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谦逊道:“这位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的?”
贾瑛见这丫头应对十分得体,也无意为难她,上下看了一眼她,随后和声细语说道:
“我是珍大哥的兄弟,刚刚见你有些面生,一时好奇便多瞧了几眼,姑娘莫怪。”
言罢,他目光温和地打量着袭人,眼中并无半分倨傲,仿若只是寻常闲聊。
袭人听闻后,心中也是稍安了些,忙开口回应道:“原来是瑛二爷,奴婢当不起您这般称呼。”
“奴婢是西府宝二爷房里的丫头,您唤我袭人就好了。”袭人笑着接着说道。
贾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原来她便是袭人,贾宝玉身边的头号大丫头。
他眉毛微微上扬问道:“你便是袭人?西街贩果品的花自芳是你哥哥家吧?”
袭人惊讶地看着贾瑛,似乎感到颇有些意外,她柔声笑着说道:
“正是,瑛二爷莫不是和我哥哥熟悉?不然怎么会一下叫出我家的情况的?”
贾瑛笑着没多说什么,袭人家以前生活就十分贫寒,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父母东去西来经商,又经常在外奔波,便把年幼的袭人卖进了贾府。
好在后来几年花家条件逐渐好转,再加上袭人得了贾府各个主子的看重,逐渐积累了些银子。
之后便用这些银子帮着花家买了属于自己的院子,而如今她的哥哥花自芳主要便是靠贩卖果品为生。
这事说来也巧,倪二在这附近经营着几个赌场,每日往来的赌客众多,消耗的吃食数量也是惊人。
花自芳做生意一向又是个老实本分的,从不会偷奸耍滑,倪二在他那里买过几次后便将他记住了。
一来二去后,他赌场里所需的果品便只认准了从他家拿的货。
所以这几年在这前后市井街巷里,花家的生意也是做得有声有色。
贾瑛作为倪二的幕后之人,自然对他手底下的一些事也是有所耳闻,加上以前的一些记忆,所以才这么了解袭人家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