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个月都会有兵部派人来学中考核,虽说名义上是京营和兵部一起负责监察,但我估摸着应该主要是兵部来人。”
“即使陆尚书不能次次到场,至少再怎么说到时候也会派个侍郎过去。”
贾瑛笑了笑,微微点头表示肯定,他不紧不慢回话道:“话虽如此,可我若是有机会走这条路,便是吃些苦头倒也无妨。”
“再者,学中既然还开设《武经》《吴子》等兵略课程,也不会太过劳累,足见此次还对武理与谋策很是看重。”
“想来成绩的考核也并非只重蛮力,兵策我也念过几本,这方面我倒是还有些优势的。”
卫若兰笑着点了点头道:“子珉既然有此想法,试一试倒也无妨,反正是年后的事,也并不急于一时。”
“来来来,一起先喝一杯。”
随后几人说笑着聊天,举了一下杯,随即将酒浆一饮而尽,又低声笑谈起来。
……
因前些天下了几场雨,今日才刚刚停了,加上中午天色放晴,京师城中人们纷纷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出门踏街游玩。
此刻又正值饭点,路上人流如织,在这条街上最负盛名的八仙楼自然是热闹非凡。
一楼二楼的大堂内已经座无虚席,食客们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喧闹声此起彼伏。
酒楼伙计们穿梭其中,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三楼那些平日里鲜有人问津的高价雅室,如今也寥寥无几。
几辆马车在楼前缓缓停下,车上轿帘一挑,先是走下了一位身姿绰约、充满风情的少女,少女大概才十五六岁模样。
马车旁边还跟着好几位高大健硕的侍卫,一动不动守在四边,她转头轻声唤道:“殿下,慢着点。”
随即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绸缎蟒袍的少年,小小年纪面孔竟颇有些阴鸷,瞧这模样竟还是个小王爷。
此人正是前崇熙朝的废太子、如今的济王陈标,前些年被迁往封地,而如今在太后思念孙儿的要求下,当年离京的陈标又回到了这里。
陈标抬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八仙楼,只见这酒楼全然不是京城常见的建筑模样。
酒楼的雕梁画栋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股别样的精致劲儿,飞檐斗拱也是造型奇巧,和寻常飞檐的古朴规整的风格截然不同,有着一股鲜活的生气。
他喃喃自语道:“便是此处吧?离了京城几年,没想到九华门这里变化这么大,瞧这模样是新开的酒楼?”
刚刚那少女在旁边抿嘴笑道:“王爷说得没错,婢子瞧着咱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呢。”
陈标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去里面问问还有没有雅室?”
少女福了福身,莲步轻移,朝着楼内走去,刚刚进了里间没多久,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一群同样身穿着各式华服的少年带着几十人簇拥而至,见到酒楼门前的陈标,众人随即跳下马来行礼。
打头的一个少年脸色有些骄矜之色,他开口说道:“见过殿下,家父在府上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宴席,您这是……”
几人显然很是疑惑,陈标背着手,头也没回望着街边的行人,语气略带几分怅然:
“孤故地重游,往昔旧景映入眼帘,不免有些伤神了。”
说罢,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面前几人,最后落在那少年身上,神色平和,悠悠问道:
“严兴,潭弘,好久不见,几位老国公身体可还好?”
严兴潭弘两人连忙起身,恭敬回道:“家父一切安好,时常念叨着太上皇和殿下的恩情,也盼着您早日归来。”
严兴身侧一名身形精瘦的年轻人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往前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连声道:
“殿下,听闻您这次快到京城了,我特地费了好大劲寻了些能歌善舞的乐妓。”
“并且都是按您以前喜欢的模样和擅长的曲目寻来的,就盼着能给您接风洗尘。”
说着,还搓了搓手,那殷切的模样恨不得把讨好写在脸上。
陈标只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没有搭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身旁年轻人的热络全然没放在心上。
那年轻人碰了软钉子,笑容僵在脸上,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被冷落。
还想再找些话来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处。
这个年轻人是赵国公之子沙彦桢,而一旁的潭弘听闻此话厌恶地撇开眼睛。
严兴则忙笑着打岔道:“彦桢,殿下一路劳顿,车马颠簸,想必是辛苦了些,这些待会再和殿下说吧。”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侧身,用身体挡住了沙彦桢,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将这场尴尬隔绝开来,沙彦桢也赔笑着点了点头。
好在没过多久,刚刚的少女快步走出,走到陈标身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
“殿下,楼里雅室已满,实在没有空位了。”
“罢了,进门时听到有人说起这八仙楼的佳酿不错,原本还想今日能品一品这美酒,看来今日倒是无缘。”
说罢,陈标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很快恢复了平和,转头看向身旁的众人,嘴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走吧,既然几位国公都已经在府上设宴等候了,孤可不能失礼了。”
严兴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请!”
说罢,在众人的簇拥下,陈标稳步走向马车,衣袂飘飘。
严兴回头打量了一下酒楼,随即摇了摇头,带着随从护送着陈标往成国公府而去。
而人群中的沙彦桢没有跟上去,而是带着七八个随从落在后边。
他冷着脸看了一眼八仙楼,双目射出寒星问道:“这是谁家的酒楼?它家的酒很有名吗?”
身旁随从见其神色不善,心中战战兢兢,忙垂首恭敬答道:“禀少爷,这八仙楼好像是两年前开的……”
“听闻此楼最有名的酒叫做九曲流浆,只售给楼内雅室的宾客,光是一小瓶就要卖数十两银子,且需提前预订,寻常人等很难购得一杯。”
沙彦桢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
没等随从把话说完,他便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怒目而视,扯着嗓子吼道:
“老子问你这是谁家的酒楼!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耳朵是聋了不成?”
随从吓得一哆嗦,忙回道:“小人也不是太清楚……只不过小人以前见过平原侯家的公子经常被他家掌柜带到楼上喝酒,想来……”
蒋子宁?
沙彦桢冷笑一声,想来就算不是他家的,也跟那帮废物子弟沾点关系,正好上次两人的仇还没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