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张先还未羽化时。
常邀这位全真掌教真人前往龙虎山。
一来二去,张道之便与对方较为熟络。
他也没有想到,太平道一事。
居然将这位在如今道门当之无愧的元老级人物给请出山了。
如今,就算是已经贵为天师的张道之,在这位道门长者面前,也是显得十分尊敬,
“太虚前辈,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修炼庄周梦蝶功吗?”
庄周梦蝶功,又称太上无极八卦睡仙功。
在道教里,其实‘睡觉’也是一种功夫。
最着名的睡仙功,有蛰龙法、希夷睡、环阳睡等。
但在这个可以修仙长生的世界,这三种睡法,不过是最为基础的睡功。
像是全真掌教真人修炼的庄周梦蝶法,一旦修成,可夜游太虚,畅行于岁月长河。
比所谓的阳神、阴神还要厉害。
当然,这种法,只是‘术’而非‘道’。
全真的道,是以天地自然为熔炉,以己身为大药,将自己炼化为‘金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修炼庄周梦蝶功的异士,都是对‘术’研究到了极致。
如此,方才不至于在修炼此功时陷入魔障。
因为什么是庄周梦蝶,什么又是蝶梦庄周,这很重要。
睡功原本是反哺自身的一种功法,可若是睡得太久,物极必反,就会很‘虚’。
但‘虚’到极致,就是一种‘实’。
由虚到实,由实到虚,这,便是所谓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在场所有人,包括齐鲁境内的那些异士掌门,在听到张道之与全真掌教互相打起招呼时。
都显得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从未听说,正一天师与全真掌教之间,有着什么往来关系。
说起来,全真掌教,要比老天师张先的年纪还要大一些。
这位太虚真人,是经历过甲子战乱的活化石。
那场甲子战乱,使天下异士,出现明显断层。
比如,一些活到很久远的老前辈,例如上一任的全真掌教‘无为真人’,活了就足足有八百载。
可惜,还是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甲子动乱结束后,各门各派,用了足足六十年的功夫,才算恢复一些生机,可见一斑。
“太平道重现江湖,老道儿自是要来瞧瞧热闹。”
“再说,老道儿与你多年未见,想你了,来见见你,有何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
当张道之见对方说话时露出的有所空缺的门牙,便是感到一阵内疚。
他走到太虚子身旁,也不顾什么长辈与晚辈之间的礼仪,竟是当众搂起他的肩膀。
又走到一处无人地界,才缓缓开口道:
“前些年,晚辈不是差人送了一根千年雷木?那玩意比玄铁还硬,您老凑合凑合,镶上用便是。”
太虚子与他说话时,一直在刻意的将那空缺两颗的门牙露出来,
“小道之,老道儿不是说了,老道儿不记仇。”
张道之眉头一挑,“真不记仇?”
太虚子摇了摇头,“真不记仇。”
张道之松了口气,“那就好,其实不瞒您说,晚辈此番下山,早就想拜会您了。”
太虚子显然不信,“重阳宫在东,齐鲁地界在西,你说这话,你信吗?”
张道之故作正色道:“您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我啊,我什么时候忽悠过您?”
太虚子嘴角抽搐,“小道之,你拿篡改后的五雷法来换我全真金丹大道,你忘了?”
张道之深深皱起眉头,“您老给我的金丹大道也是假的啊,我还差点儿走火入魔。”
二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
使围观的诸多异士,有些不知所以然。
就在这时。
遥远天际处,有三十五人或御剑飞行、或腾云驾雾,飘然来至泰山之巅。
此三十五人,正是太平道三十五渠帅。
见状。
包括玉皇宫的纯元子等人,都是如临大敌,皆做出一副要与之干仗的架势。
说一千道一万,纯元子等人都是正道人士。
自古以来,正魔不两立。
见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子来此,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士,哪里能忍得住?
若非张道之有言在先。
约莫这会儿,双方就已大打出手。
纯元子想劝张道之,也只是不希望他这位天师出事,只是希望他这个天师,能以大局为重。
但什么是大局?
张道之不懂,也不屑于懂。
“张天师,我等太平道三十五大渠帅,前来应战!”
前来三十五人里,为首一人,居然是一名光头和尚,手持道教法杖。
见状,纯元子等人私底下议论道:
“如果没有看错,那应是太平法杖。”
“太平法杖?不是被第二十五代天师折断了吗?”
“应该是重铸了吧?”
“太平道不是道教吗?怎还有我佛门弟子?”
“此前太平道与西域佛国关系不错,后来,西域佛国内的不少弟子,都改投到太平道麾下了,或许,成了一个传统?”
“饶是如此,但改投到太平道麾下的佛门弟子,怎么能做到大渠帅的位置?”
“...”
太平道与西域佛国之间的联系,实在过于密切。
那光头和尚见张道之正在与一名老道儿勾肩搭背,不知再说些什么,顿感自己被忽视,咬牙切齿道:
“张天师,我等前来应战!”
话音刚落,其余形态各异的三十四名太平道异士,也是陆续开口道:
“张天师,您还不配我们大贤良师出手,就让我等,来与你过过招。”
“张道之,你杀了我太平道这么多弟子,血债血偿的道理,懂么?”
“张天师,就让我们瞧瞧,您这位正一真人,究竟有几斤几两!”
“...”
原先,他们有三十六大渠帅,后来,张道之杀了一个。
其实,张道之并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哪怕是存在着极为挑衅的语气,也无所谓。
毕竟,一条真龙会忧虑一只虾米的三言两语吗?
但是,不在乎归不在乎。
有时候打断他人叙旧,其实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尤其是,张道之与之叙旧的这位老人家,还是他的长辈。
最终,张道之猛地扭头,看向那光头和尚,不耐其烦道:
“你没看到贫道正在说话吗?”
光头和尚一愣。
下一刻。
张道之瞬开金光,以肉眼难觅的速度,不足瞬息功夫,便来至那光头和尚身前。
而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不停地扇着他的脸,
“你没看到贫道在聊天吗?”
“啊?你就这么赶着投胎吗?”
“你说话!说话啊!你不是挺喜欢说话的么?嗯?!”
“我现在陪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说啊!”
言谈间,张道之不停地使用着力道。
那光头和尚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但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可是,他越是不说话,张道之便越是生气。
于是,下手的力道便越重。
越重,那光头和尚越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