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盘着手里的鸡蛋，眉头微微上扬，看着白如意的眼里多了一丝打量。
白如意看见了，后背莫名有些发凉。
总觉得禁欲老干部看人有点儿邪性，比今天见得第一面纯生气还要让人发怵。
“小杰，你去外面把鸡蛋剥剥皮，再去找柳医生要点儿温水，可以吗？”他把鸡蛋给顾杰，声音温润，听不出波澜。
白如意却秒懂，这是要支走顾杰了。
顾杰对他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当即点点头，拿着鸡蛋就要往外走。
可刚走一半，就被白如意长臂一捞，给捞进了怀里，“呜呜呜我今天真是猪油蒙了心，不该为了本书就要把你给卖掉。”
“你……松开，我喘不上气了。”顾杰推着白如意的大胖脸。
她的怀抱软软的，还有股淡淡的香皂香，很好闻。
但是一想到就是这香皂害得他和爹吃不了饭，他立马屏住了呼吸，不愿意再闻一次。
“我不，你不原谅我，我死也不松手。”白如意抱的人更紧了两分。
顾杰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求救：“爹！”
白如意也在等着顾清河说“我不会和你计较的，你先放开他”，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话。
微微睁开一只眼，偷偷看过去，却见病床上的人泰然自若，完全没有要拦架的意思。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准备了一肚子反击的话愣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在他“你继续演”的视线中，默默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
突然获得自由，顾杰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贴在他脸上的柔软，
但是他可是最讨厌白如意了，怎么能舍不得呢？
“我讨厌你，你臭死了！”他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闭着眼睛喊了一句就快步跑了出去。
白如意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她特意用了原主的香皂洗的手，不臭啊！
这小孩儿怕不是鼻子出问题了吧？
她对小孩儿嗤之以鼻，回过头来就又对上了顾清河好整以暇的目光。
一秒正经，“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真知道错了。”
“你自己还记得你这是第几次说这句话吗？”顾清河抬起眼眸，打量着白如意。
白如意也没想到原主这么没新意，连认错的话都能撞。
顾清河却越发严肃，“白如意，我有没有告诉你，小杰是烈士之后？”
白如意乖乖点头，对顾杰这个身份确实是心存敬意。
“那你知不知道，伤害烈士的孩子是要上法庭，要被抓走改造的？”顾清河蹙眉，沉声道：“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你爹，你娘还有你三个哥哥，都要跟着一起脱光衣服游街！”
他的声音不大，但一个眼神就压的人有些喘不上气。
白如意微微低头，知道顾清河在吓她，但还是很认真地开口：“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会改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顾清河对她的保证并不抱希望。
但知道她胆子小，所以一个劲儿地恐吓她：“之后但凡再让我看见你虐待顾杰一下，那你就去牢里改造吧。”
白如意鼓了鼓嘴，为了她的课本，她忍了。
顾清河也想起了她刚刚说的“书”，询问道：“你说要买书，是什么意思？”
白如意微微抬眼，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凑近顾清河身边，小声说出：“高中课本。”
顾清河的病能徐徐图之，但是她的学习可不能耽搁。
而且为了买书卖孩子和为了请别人吃饭卖孩子还是不一样的，虽然情节一样恶劣，但前者动机显然更容易减刑。
再修饰一点儿感人小故事，升华舆论……
“我前两天梦见我爹娘了，他们让我多看书，说这样才能明事理，我想看书，也想他们了。”白如意捂着嘴巴，半真半假地说着。
顾清河无法判断真伪，不由眯起眼睛，“你不是说要办什么宴会，才找我要钱的？”
“我就哄哄你呗，我不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如意撇嘴。
原主被家里骄养，不会下地，也不会做饭，所以她也不怕露馅。
顾清河想起她之前折腾的那些粮食，还真无法反驳。
想了想，还是主动道：“以后离何花远一点儿，她身份不简单，有千百种办法弄死你，只怕你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白如意眨了眨眼睛，按理说顾清河是不知道何花“穿越者”身份的，难不成是全靠感觉，就能有这样的意识？
惊叹的同时，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书里，顾清河可能是对原主说了这个猜测，原主以为顾清河是有什么内幕消息，然后就真的对何花害了怕。
但也不得不承认，顾清河的提醒确实延长了原主的生命进度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清河确实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丈夫。
解决了原主惹出来的很多麻烦，包容了原主的很多缺点。
“谢谢。”她真情实感地替原主说了声谢谢。
顾清河狐疑地看向白如意，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说什么她不怕何花，比何花优秀之类的逞强的话。
现在突然改变，还真让他有些不适应。
虽然也不排除她又要整什么新的幺蛾子，但只要她不对顾杰下手，他也不愿意干涉她的行为。
他看了眼白如意，道：“书的事儿，我会帮你找的。”
“真的吗？”白如意瞪大眼睛。
忍不住激动地抱住顾清河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顾清河，你人真好！”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梦想，还有她未来的人生都系在课本上。
她本来还想着用糊弄她爸的那套来糊弄顾清河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亲完之后，才想起来这不是现代，顾清河也不是她爸。
这不完犊子了嘛！
她连忙爬起来，双手尴尬得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顾清河的脖子红了半截儿，但面色冷静，“但是要看你的表现，小杰对你很抗拒，我也不能帮你，现在你只有让小杰原谅你，我才能帮你找书。”
这话一出，白如意的脖子也气红了半截儿。
她收回刚刚发出去的好人卡，顾清河这个人是真狗啊！
顾杰现在对她那是香的都能说成是臭的，能轻易原谅她，她名字倒着写。
当事人倒是很快就端着一茶缸温水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顾清河挑眉看白如意一眼，意思很明显——还不快去帮帮小杰？
白如意从来没觉得一个帅的人能这么欠揍，但她咬了咬牙，转头又乐呵呵地凑到顾杰身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乖宝，把水给我。”
顾杰愣了一下，转头就扯着嗓子求救，“爹，她又要卖我了！”
白如意眨眨眼，疑惑地看向顾清河。
却见顾清河竟握着拳头，抵在唇边，眉眼都带着丝笑意。
还怪帅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