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呼...”
江问心的声音伴随着喘气声自麦克风传出。
“干嘛呢？那么吵？”
听到江问心的声音，杨濡情内心的不安消散了大半。
“刚才，刚才实在是...太赶了。呼——呼。”
杨濡情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微笑。
“忙什么呢刚才？”
坐在窗边儿，她一只脚丫搭在窗台上另外一只脚挂在窗台边儿上慢慢悠悠的晃着。
“跑步...你那边儿天气怎么样？”
“还行，挺热的。”
“跑了很久了吗？我看你一直都没回我。”
杨濡情只想多听听电话里那个人的声音。
“没有...之前在忙其他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终于停下，仿佛进入了一个安静的环境里。
“在忙什么呢？”
杨濡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些，她确实有点儿好奇。
江问心憨憨一笑，“嘿嘿，那不能告诉你，是个惊喜。”
“是~个~惊~喜~略略。”电话里传出来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好像是江问心的朋友。
“是谁啊？”杨濡情挑了挑眉，是个男声，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儿耳熟呢。
电话那边儿传来了邦邦两声，随后安静了下来。
“是个傻吊，不用理他，你吃饭了没呀？”
杨濡情站起身，拿出化妆品袋儿准备去卫生间卸妆。
“还没呢，准备吃，我给你说，飞机餐可难吃了。”
虽然是抱怨，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我给你点外卖，等等哈。”
“好。”
小情侣的对话总是这样，连绵不绝，一段无聊的对话也可以聊很久。
“飞机上的引擎声音很大，震得我耳膜一直鼓鼓的。”
“你可以捂住鼻子吹气，可能会好一点儿。”
“吹了，我给你说，这边儿空气好潮湿好潮湿，我一下飞机身上就开始出汗了，真是好久不回两粤了。”
“记得把空调除湿打开呀，可能会好一点儿。”
...
两人就这么一个抱怨，一个回应。
渐渐地，杨濡情想要诉说的欲望越来越低，因为江问心一直在给出一些实际的解决方案。
那话听起来似乎很对味，很关心她，可就是感觉差了一点儿。
慢慢的，他那边儿的声音又变得嘈杂了起来，还伴随着一两声“快点儿快点儿”的催促。
杨濡情听着那边儿热闹的声音，往脸上擦卸妆水的手忽然一停。
“又要开始忙了吗？”
杨濡情内心带着一点儿希冀，她希望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想....再和江问心聊两句。
“啊，是的，不过外卖估计一会儿就到。”
杨濡情按掉了水龙头的开关，流水声一停。
卫生间里只有江问心那边儿嘈杂的噪音和自己轻轻的呼吸声。
“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搞什么啊，这个男人，一直自顾自地说什么呢？
杨濡情不由分说地用指关节戳了一下屏幕上的红色按钮。
随后无声的在洗手池上擦卸妆水。
眼影在卸妆棉上晕染开来，连带着眼角还有一点晶莹。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人，至少今天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她也不会一毕业就一个人在燕京呆这么久，还取得了还算不错的职位。
在没有江问心以前，她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里，无暇顾及其他。
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虽然偶尔会想他，但不至于情绪崩溃。
她对着镜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灼热。
鼻头也越来越酸。
其实挂电话真的不是她无理取闹。
只是她觉得，江问心如果真的很忙的话，自己就不应该打扰他。
这也算是两个人之间的小默契。
可是内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
很想江问心，很想听见他的声音。
真的通上话了，又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索性挂断电话，让他先忙完这段时间。
但为什么...
为什么...
杨濡情看着镜子里通红的双眼，觉得有些落寞。
自己也会有这些情感吗？
她点开手机看着屏幕，消息记录停留在江问心的通话记录上。
半晌后，消息窗口弹出。
「江笨蛋：忙完后回你。」
杨濡情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把手机放在一边，用双手包裹住了自己的脸颊。
今天的卸妆水咸咸的。
‘你已经快30了，你要冷静。’
‘做一个冷静的大人。’
‘不要哭，没什么好哭的，很快又可以见面了。’
但越劝阻，情绪就越凶猛。
情绪的积累是会爆发的，对于当下的杨濡情来说，她很累。
本来她和江问心约好明天约会，她甚至知道了江问心要怎么表白。
结果工作忽然出了纰漏，那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
一方面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没办法参加约会，另外一方面又有些期待江问心会用什么姿势和他表白。
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安排了飞往南方城市的远行。
这打破了她一切的幻想。
和江问心的那个拥抱暂时保住了他的一些体温，但慢慢的被飞机的尾流吹散了。
飞机上很癫，她也不舒服。
现在，江问心理性的回复，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他自己也说过要和女生情绪共振，但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了。
是因为距离吗？
以前她和江问心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有节假日偶尔互发个短信，聊天的话题不痛不痒。
当他们俩同归北方时，你侬我侬。
现在她和江问心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话题忽然又变成了不痛不痒的。
距离...真的太重要了。
她恐惧，恐惧距离会把她和江问心越拉越远。
就如同当下一般。
虽然他好像真的没什么错，但自己就是很难过。
情绪如同决堤而下，她任由它们肆意流淌了一会儿。
随后拿起了手机，发了一个“好”字回去。
泪水滴落在屏幕上，让打字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她挥手擦去屏幕上的泪水，却带起了一连串字符乱码。
索性干脆把手机往毛巾上一扔，不回了。
直到眼泪停止流淌，她轻轻用水洗干净了脸颊上的泪痕。
又擦了一些保湿的水乳。
“叮咚——”
门铃又一次响起，这次应该是小江点的外卖到了吧。
算了，哭过了以后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啊。
大不了回到燕京以后把他绑在身边儿。
杨濡情踩着拖鞋走到了门口。
下意识的朝着猫眼看了一眼。
杨濡情呼吸一滞。
“砰——”
门被迅速的撞在了门挡上，杨濡情小嘴一瘪，一头扎进了江问心的怀里，把他撞得往后一退。
江问心没顾得上疼，轻轻眯起了眼睛，顺着怀里人的青丝，细细嗅着杨濡情身上的温柔的薰衣草香气。
一旁的吴志杰把花和外卖放在江问心手上就走了，快上电梯了还用力的踢了一脚地毯。
晦气。
大晚上的又吃狗粮又当司机。
江问心真是个畜牲啊！
但江问心无暇顾及，他只是一手拿着花和外卖，另外一只手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感受着胸口衣服那渐渐湿润的触感，江问心拍了拍杨濡情的背。
“不哭了，好不好，我都来了。”
没开口还好，自己一开口胸口湿润的速度更快了。
软玉在怀，有的人感到兴奋，有的人感到遗憾，江问心一动不敢动。
“我们...进去好吗？”
幸好杨濡情的眼泪无声，只是微微地颤抖，要不然隔壁的邻居高低得出来看看，然后顺便报警把江问心抓走。
杨濡情怀抱住江问心的后背，一动也不动，话也不说。
江问心见状只能一手拿住花和外卖，另外一只手托住杨濡情的屁股把她拿了起来。
得亏杨濡情没有抗拒，任由江问心抱着。
进了门，江问心用脚把门勾上。
随后走到屋里旁边把玫瑰和外卖都放在了桌上。
然后又把杨濡情轻轻放在了沙发上，蹲坐在地上拍着杨濡情的后背。
“对不起嘛...我也是忽然才想到有一班一个小时以后的飞机，然后脑子一热就订了。你知道吗？我运气可好了，刚好订到航司卖不出去的票，票价特别便宜，连一半的一半都用不了。”
江问心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来缓解一些杨濡情的小情绪。
但显然不太奏效。
索性他干脆就不说话了，直接用膝盖靠坐在沙发上，轻轻搂住杨濡情的腰，就这么和她相互抱着。
现在说多了也听不进去，自己就主打一个陪伴就完了。
至于清算的事儿还是一会儿再说吧。
他歪头顺着高楼落地窗看了出去，到了羊城以后这天气总算是放晴了。
月明星稀，月亮挂在天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苍蓝色的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仿佛为他们罩上一层薄纱。
小杨好可爱，身上的味道也好香，一刻也不想和她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