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这么重,我还以为是个病弱的郎君,原来是女子穿罗衫,充作男儿郎,哈哈哈哈哈~~~~”
“我们要吸的是精壮的阳气,你看看你引进来个什么。”
“你们不吸,我们吸啊,女子至阴,最是大补了。”
“老子被那帮精怪啃的只剩半魄魂体,就需要个活人精血补一补,你们都让开,让我先来。”
“嘎嘎嘎,蠢货,看看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御术司的斩魂剑,这丫头身份不简单,命贵至极,命贵至极啊。”
“身负紫气,这是皇家血脉,闰氏血统,白骨女,你引进来个好东西啊。”
“闰氏?方相氏那群人仆?操,我要吃了她,为我儿报仇!”
“都让开,都让开,魑婆婆的儿子刚被方相氏手里的虫子吃了,让她先报仇。”
“凭什么,皇家血脉乃是大补,凭什么让给你。哇啊啊啊啊,你搞偷袭,老娘我跟你拼了。”
闰城邑咬紧舌尖,听着周围魑魅魍魉的鬼叫声,不敢放松片刻,后背被鬼闹出来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被挠烂的衣衫遮不住大片的后背肌肤,漏出来的伤口滋滋往外冒着黑气,黑气沾染上伤口旁的完好皮肤,发出一声声被腐蚀的声音。
她手里的斩魂剑,越发明亮,吸饱了鬼气,正是战意浓浓的时候。
天上看不见明月、星光,更没有一点风吹进来,这片地方仿佛跟外面隔绝了一般,感觉不到一点时光的流速。
浓得拨不开的黑色,唯有闰城邑手中的剑能照亮寸步光阴。
那群躲在黑暗里的魑魅魍魉商量好了如何瓜分她,向闰城邑蜂拥而来。
无法言语的压迫感觉从四面八方扑上来,闰城邑抡起手里的剑,凭感觉刺向对他威胁最大的方向,剑尖刺进一团东西里,刺进三寸才受到阻碍,同时那边也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鬼叫。
闰城邑的肩膀被狠狠咬住,头发被抓起来,大腿小腿、胳膊后腰,但凡没有防范住的地方,都被鬼怪啃咬住,闰城邑忍着疼,双手握紧剑柄,向上挑剑,将被剑刺中的东西挑成两半,再收回剑身,剑尖向下,扎进被咬的左腰旁位置。
剑插进了某种物体,扑咬腰眼的恶鬼松开了口,凄厉的消散了。
闰城邑反手握剑,剑身贴着腰后,向上横挑,将趴在后被拉扯他头发的鬼怪逼退,几次翻转剑身,又将挂在双手上的恶鬼斩断头颅。
抱着腿咬的众鬼见到其他恶鬼的惨状,尖叫着撒开口,纷纷后退,再次退到黑暗中隐藏起来,然后对着闰城邑大声叫骂,用尽天下污言秽语,想要用语言攻击击溃润城邑的心防。
闰城邑紧闭双眼,半跪在地上,以剑沉底,大口大口吸取氧气,快速平复剧烈的心跳,对那些污言秽语,双耳不闻。
他的心防不能破,一旦破了,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身上之痛,痛在皮肉。
心防若是破了,便是精散魂亡,彻底沦为恶鬼口中的食物。
这是第几轮围攻了?
闰城邑记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是血浸透了衣服。
鬼咬的伤口难以愈合,鲜血会不停的流,跟着血液流出来的,还有人的精元之气,一旦靖远志气流逝过多,支撑他的最后一口气也会散掉。
若是不能被方相氏发现,死,是早晚的事儿。
闰城邑低着头,握紧了手里的斩魂剑。
鲜血从手掌,顺着剑身一路滑下。
闰城邑睁开眼,看着蜿蜒而下的血迹,眼神越发坚定。
若是他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定会挣上一挣。
再不会因为任何理由,任何担忧而退缩。
心境上的变化让闰城邑的精气神疯了一样的涨上来,吓得黑暗里的恶鬼们乱作一团。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精气怎么还能涨上来!”
“他娘的,这才是个怪物吧!我以为我们能耗死他的,这还怎么耗死啊!”
“呜呜呜,外面有方相氏,这里有怪物,我不想当恶鬼了,我想当良鬼,还来得及吗?”
与此同时,方相氏大殿里,属于闰城邑那盏灯魂,在差点熄灭的时候,突然再次猛烈地燃烧起来。
边一抬起头,看向城中某个方向。
暮少春问道:“怎么了?”
边一微微皱眉,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区去往她看向的地方,那里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在等她出现。
心底的直觉非常强烈,强烈的让边一难以忽略。
城中大半因为老皇帝作妖而溜进来作恶的恶鬼邪祟已经除了大半,跟在她身边的小妖小精们也吃了个肚子滚圆。
边一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前方黑暗的地方看一看。
她拍了拍虫虫,指着前方说:“我们去那里。”
身后追随而来的妖精鬼怪们嗷呜嗷呜的叫着,簇拥着边一前往她指出的方向。
裴美人在队伍里跟自己的小弟们说,到了地方好好表现,争取多吃点恶鬼,在边一面前露了脸,以后跟在她身边就更容易了。
鬼小弟们纷纷点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边一感觉到心中指引的地方并不远,在天上飞几下子就到了,到了地方以后,她才突然感觉到情况不对。
边一从虫虫的背上跳下来,落在半空中,她没有入预期那般落在地上,而是落在半空中,脚下踩着一片黑暗,边一弯下腰,手指轻轻划过黑色的表面,一道如电击一般的刺痛击打在她的指肚上。
她搓了搓被击中的指肚,有些酥麻,没有留下半点伤害,但若是其他精怪,此时怕是要受到重创。
边一:“是结界。”
秦茹也过来摸了一下,手指被劈成了黑色,她皱眉道:“好强,能设出这样的结界,得是多厉害的恶鬼啊。”
边一道:“不是一个恶鬼所为,应该是城里那些被我们追杀的恶鬼逃窜到这里,合力搞出来的结界,隔绝祂们的气息,等到我们离去,祂们在找机会离开。”
边一一边说着,一边在结界上走了起来,仔细观察感受着结界里的情况,“只是,想要维持这么庞大的结界,祂们的鬼力难以支撑,只能骗活人进来,一边补充体力,一边维护这个结界。这里面,有一个活人。”
边一停在一处,伸出手,唤出长戈,狠狠劈向脚下的一点。
只听一声陶瓷破碎的声音,结界从被长戈扎进的锚点,迅速向四周碎裂成千万块。
秦茹立刻跳上虫虫的后背,看着下方没有了结界后,汹涌喷出的恶鬼气息,这气息憋在结界里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浓郁的都呛鼻子了,群妖群鬼也纷纷后退,免得被熏晕。
裴美人捂着鼻子,骂骂咧咧的说:“好臭,太臭了,这群恶鬼多久没洗澡了,这还咋下口吃啊。”
边一跳进浓郁的黑暗之中,下一秒,鬼气就被里面搅动的翻滚起来,伴随着不少恶鬼的惨叫声,不过片刻,边一抱着一个人从鬼气里跳了出来。
虫虫立刻飞过去接住二人,边一扶着人,对身边群妖群鬼说道:“去吃吧。”
接到开饭的命令,妖精鬼怪们高兴的嗷嗷叫着冲进鬼气里。
这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闻久了也适应了,大家都是鬼啊妖的,常年不洗澡,谁嫌弃谁呢。
秦茹凑上去看边一怀里的人,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她赶紧接过来,将人放在虫虫的背上。
“居然是她,这些恶鬼也真是会抓,如果真把她吃了,咱们恐怕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这些家伙呢。边一,你可真厉害,怎么就察觉的呢。”
秦茹好奇的问,她检查着闰城邑身上的伤,心疼的咧开嘴:“太惨了这孩子,怎么就遭了这份罪。”
边一没有回答秦茹的话,直勾勾的看着昏迷的闰城邑,心底的那份触动在见到她本人后更加的强烈。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边一捂住心口,眯起了眼睛。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边一默默的在心中问着。
答案就藏在意识之中,若隐若现,边一感觉只要有一个契机,她肯定能理解这份预感因何而来。
就在边一想的出神的时候,暮少春扶住了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显然刚才的冥想花费了她太多的心神。
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还缠绕在心头,边一闭上眼,靠在了暮少春的怀中,淡淡的说:“等祂们解决掉那些恶鬼后,净化掉逃窜出去的邪气,那些邪气人沾染了,也会生一场大病。我今日有些累,送我回去吧。”
暮少春:“嗯。”
他打横抱起边一,秦茹猛地抬头瞪着暮少春,起身过来伸手就要抢走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女,可是却被暮少春躲了过去。
暮少春冲着昏迷的闰城邑扬了扬下巴,说:“边一让你照顾好这个人,再净化掉逃出去的那些邪气,不要让城里的人沾染上,我先送她回去了。”
“你!”秦茹气得牙痒,但边一昏睡前的吩咐她也有听到,只能无奈的看着暮少春抱着边一跳下去,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建筑中。
“气死我了,死男人,果然男人都讨厌的很。”
秦茹啃着指甲,浑身杀气腾腾,虫虫吓得都不敢发出声音了,煽动翅膀都小心翼翼的。
暮少春抱着边一落在院子里,李家四口早就回来了,这时候已经睡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甜杏都睡着了。
暮少春轻轻推开边一的房门,将她放在床上。
屋子里洒满了月光,邪祟一除,月光都清澈明亮了许多。
暮少春跪在床边,将边一的鞋袜褪去,擦干净双脚,放在被子中。
外衣轻轻褪下,放在衣架上,再里面的衣服,暮少春就不方便上手了。
他仔细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时,却被边一拉住了手。
边一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玩着暮少春冰凉的手指,轻轻地问:“暮家人可安排妥当?”
暮少春再次跪在床边,任凭边一将他的手指掰开,合并,磨磋,揉捏。
恭顺的回答着:“已经安排妥当,祖母经过你的疏离,身子大好,今夜巡游之时,我也安排人照看,不会让逃窜的恶鬼闯入府中。”
边一:“暮家世代忠烈,供奉方相氏,也十分虔诚,如今只剩下暮老太君一个人,我会照顾好她。等到她百年以后,也可收到我身边修行,这样,你们也算与家人团聚。”
暮少春:“……”
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感觉这个团聚怪怪的。
许久等不到暮少春的回答,边一睁开眼,对着暮少春的方向侧躺着,拉着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脸颊下,笑着说:“怎么,与亲人团聚不开心吗?你思念家人,长久与她为伴,不好吗?”
暮少春垂下眉眼,看着自己被枕在少女脸颊下的手,掌心里,感觉到少女异于常人的高温热度,他意识到,今日用力过多,边一怕是又遭到煞气反噬了。
明明已经继任了方相氏之位,可是她独有的方相氏之力太过霸道,在完全驯服之前,总是要遭些罪受。
唯有自己的身体,才能缓解这种痛楚。
暮少春心口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自己一直有用,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追随在她身边了?
十二鬼使是可以替代的,暮少春并不想被谁替代掉。
他忍不住动了动被压住的手,边一皱起眉,突然握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拉上床,甩进床里之中,紧跟着她的身体也缠了上来。
边一压住暮少春,闭着眼睛皱眉说道:“别动,我难受。”
暮少春半起的身子,慢慢躺会到床上,他侧头看着舒展开眉心的少女,也闭上了眼睛。
暮少春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将人搂紧了怀里。
他听到怀里的人舒服的轻叹了一声,更往他怀中钻来。
天明鸡叫,李大娘起早烙好了油饼,开开心心敲开边一的房门,看着一推就开的房门,李大娘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摇头。
边丫头晚上怎么能不插门呢,万一有人闯进来可怎么办,再厉害,也得有防人之心呀。
“丫头起床了,婶子给你烙了你最爱吃的油饼。”
李大娘掀开床幔,笑盈盈的看向床上,看到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
李大叔扛着米油进了院子,就听到自家媳妇的叫声,赶紧跑过来,但因为是边丫头的闺房,停在门口就没敢踏进去,而是在门外着急的喊:“怎么了媳妇?出了什么事?边丫头没事吧?”
被吵醒的边一刚睁开眼睛,就被被子蒙住了脑袋,外面的李大娘还紧紧压着被子两边,不让她冒头。
李大娘用被子将两个人罩住,一边冲门外喊道:“边丫头没事,你快去厨房看看我的油饼,把门给我关好了。”
李大叔关上了门,去厨房看油饼。
屋子里,李大娘扯掉被子,上手将也醒来的暮少春拽到地上,举手劈头盖脸的就是揍。
嘴里小声又凶狠的说:“你他娘的登徒子,老娘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