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报信的人脚步匆匆,一路上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便赶回了清澜阁。
一进阁内,清风早已经在迎着他,他先是跟清风一个眼神交流,随即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
然后才赶忙上楼,到姜玉郎面前,恭恭敬敬地将齐善龙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双手递交给了姜玉郎,说道:“门主,这便是齐舵主给的地址,情况就是如此了,请您过目。”
姜玉郎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又细细琢磨着齐善龙传来的那些话,忽然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缓缓开口说道:“齐善龙之辈,也只是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罢了,不过这倒也正常,人嘛,总得为自己多考虑几分。可有意思的是,在这火堂里面,似乎还有人更狠呐,竟恨不得闫争衡马上就死掉,也不知道这人会是谁呢?”姜玉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心里盘算着这背后之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姜玉郎不敢有丝毫懈怠,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秘密找到了闫惊雷。
第一时间接待姜玉郎的是闫沐风,在得知消息紧急后,闫沐风立刻将姜玉郎带到闫惊雷面前,随即自己小心的退出屋外。
见到闫惊雷后,没有过多的客套,姜玉郎也不兜圈子,直接将这事儿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神色严肃地说道:“二长老,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必须得让您知晓,您的四弟,竟然打算和鬼王达成血誓,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事儿,若是真让他得逞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说着话把那记录地址的纸条也递给了闫惊雷。
闫惊雷接过纸条,只是扫了一眼,便确认这是他四弟多年前的一处‘荒宅’,所谓荒宅养鬼,密谋取荒,这荒宅向来是阴暗活动的起点。
闫惊雷顿时脸色一变,“啪”的一声,用力一拍桌子,那桌子都跟着晃了几晃,桌上的茶杯也被震得“哐当”作响。
他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冷然道:“混账东西,竟然把血誓这样的鬼名堂都给搬了出来,他也不想想,自己身为一门堂之主,做出这般行径,把我闫家的脸真是丢尽了,这事儿绝无可能让他得逞,说什么也不能任由他胡来!”闫惊雷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仿佛闫争衡做了这事儿,就是对整个闫家的亵渎一般。
可随即,闫惊雷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紧紧盯着姜玉郎,缓缓说道:“不过,姜玉郎,你虽说是领了我三弟之命,代他之位,掌管着水堂。可是你在兄弟门堂肆意安插眼线,拉拢势力,这般做法,亦是走在我闫家家规的红线边缘了。即便老爷子如今还没说什么,可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在我的两个门堂下面做了什么手脚,哼,我觉得到时候你我之间,可就再没这般客气了。”
闫惊雷骨子里对权力的掌控欲那是根深蒂固的,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越发察觉到,这个姜玉郎早已不是当日赛场上,自己亲自给予颁奖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如今的姜玉郎,隐然已经成为了自己潜在的一个强劲竞争对手,虽然他姓姜,不姓闫,可闫惊雷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这或许就是一个常年身处“太子”之位,又手握实权的在位者的本能吧,对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
所以,他这话里话外,那绝对是在有意无意地对姜玉郎进行敲打,想让姜玉郎明白,有些事儿,可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姜玉郎听了闫惊雷的话,却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随即神色平静地说道:“二长老,我本就是一座小城的粗浅小道罢了,原本,我也有自己的师父,跟着师父安心修行,从没想过要立于这豪门之中,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里。无奈三长老认定我是天命所为,觉得我有那个能力,执意要将一身的本事与修为传授于我,并且再三嘱托,要让我代他将这门堂管理好。我推脱不得,这才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姜玉郎说着说着,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寒芒一般,直直地看向闫惊雷,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道:“二长老,我想说的是,既然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我就会做好我分内之事,闫家的安危与稳定,亦然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也是三长老对我的嘱托。我的一言一行,亦是为了闫家的前途坦荡。如果有什么人在这件事情上威胁我,哪怕他曾经多么的高高在上,在我眼里一样是尘埃一捧罢了!”
其实姜玉郎这话已经算是很隐忍,够客气的了,毕竟曾经受过闫惊雷的一些恩惠,所以这会儿说话还留了几分情面。可这人情嘛,往往就是这样,在触及原则底线的问题上,还着还着,这恩可就越还越少了。
闫惊雷着实没想到姜玉郎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心里又对姜玉郎多了几分欣赏。
这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强硬,腰杆挺得越直,别人反而越高看你一眼,哪怕你是回敬的出言不敬,也会让人觉得你有骨气、有气魄。
就像此刻,要是姜玉郎刚才唯唯诺诺、软趴趴的,闫惊雷恐怕反而会彻底瞧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闫惊雷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透着一丝别样的意味,然后缓缓说道:“看来啊,当年在赛场上给你颁奖的时候,奥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玄风镇魂扇,我当时就觉得你这年轻人与众不同,日后定是大有可为!如今看来,我没有看错!”闫惊雷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姜玉郎听了,伸手将玄风镇魂扇握在手中,朝着闫惊雷郑重其事地拱手施礼道:“二长老对姜某人的帮助,我自然是全都记在心里的,这份恩情,不敢忘怀,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一二。”
“哈哈!”闫惊雷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说道:“如此甚好,甚好!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呀。只是……”
闫惊雷说着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看似开玩笑的神情,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只是这老四如今看来呀,已经是尸体一个了,死定了,他这一死,你说,谁还会跟我争呢?”闫惊雷的三言两句似乎就像在描述一只蚂蚁的生死,而且对定夺这‘蚂蚁’生死的过程信心十足,而且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看着姜玉郎,那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想看看姜玉郎会作何反应。
姜玉郎听了这话,并没有急于答话,而是迎着闫惊雷的目光,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回应着闫惊雷的试探一般。
只是姜玉郎忽然有种感觉,似乎事情远远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这闫惊雷对自己今夜的到访,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闫惊雷见姜玉郎不说话,突然又笑道:“开个玩笑,虽然你如今掌管着一个门堂,可毕竟你姓姜,我姓闫,我问你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太合适了。”闫惊雷很明显是在暗示姜玉郎要时刻记住这个血脉准则,摆清自己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句看似玩笑话的说出口,恰恰证实了,姜玉郎已经给闫惊雷带来了绝对的压力,甚至远高于他那位四弟。
闫惊雷头一次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还是在对方沉默的情况下,接连开口,只见他面色一冷,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继续说道:“月食之夜,你我各派精锐,亲自率领抵达那处,定要将此邪恶之事终止,这件事儿,咱们就不必上报给老爷子了,以免他老人家操心,咱们自己解决就好,你觉得如何呢?”闫惊雷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打算,就等着姜玉郎表态了。
姜玉郎拱手顺水推舟道:“二长老此计甚妙,与姜某不谋而合,便以此为定了!”
二人坐在屋内,就接下来行动的诸多细节又细细地商讨了一番,你一言我一语地敲定了不少关键之处,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尽量考虑周全,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待一切都商议妥当后,姜玉郎便起身,再次朝着闫惊雷微微拱手,客气地说道:“二长老,那今日我便先告辞了,您且放心,我定会按照咱们商定好的去做。”
闫惊雷微微点头,说道:“嗯,你且去吧,记得万事小心。”
“沐风,送客!”
随后,闫沐风赶忙开门上前,笑着对姜玉郎说道:“姜门主,这边请,我送您一程。”说着,便引着姜玉郎往外走去。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走着,闫沐风心里头对刚才屋里的情况好奇得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姜门主,方才我在外面呀,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传出些不妙的声响,似乎是二长老动怒了,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闫沐风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偷偷观察着姜玉郎的脸色,眼神里透着好奇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