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日常代练可以先停了。】
林生生皱起秀气的眉，咬着嘴唇在聊天框里删删改改半天，最后只打了一句。
【好的老板，有需要随时喊我。】
破碎的手机屏上是更让她破碎的话。
这个老板是她所有代练的老板里，出手最阔绰的。
别的老板热衷于压价，通常她辛辛苦苦做一个月只能赚几十块，但是这个老板不仅所有单价都比外面给得多，还经常会发点奶茶福利。
林生生焦虑地咬着手指，点开手机银行App查看余额。
73.6。
“……”
代练费通常是月结，今天才是月中，离下一次和其他老板结算还有至少两周。
看来后面几天只能天天啃馒头喝水了。
【转账：500元】
手机振动，伴随着一条转账的微信消息弹出。
林生生震惊，连忙点进去查看。
正是备注为【大老板】的人发来的转账。
【我后面时间多暂时不需要代练，当请你吃顿饭，辛苦你这段时间用心养号。】
林生生感动得泪眼汪汪，500块或许对老板来说就是一顿便饭，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如果是平时她或许还推脱不要，可是她现在已经实在没办法了，抖着手指点了接收转账后，连忙给老板回复。
【谢谢老板！祝您发财！（猫猫跪拜.jpg）】
刚要松一口气，为自己后半个月有着落而暗暗庆幸，手机弹出电话。
林生生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粗粝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的口音。
“喂？这个月的钱该还了吧？”
“......月初不是刚还给您八千吗？”
“利息懂不懂？明天给我还2000的利息，还不起我就上门找你！”
来不及林生生多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
林生生瘫坐在地上，眼神中全是对未来的迷茫。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五年了，她的人生好像没有希望，完全被笼罩在父亲欠下的巨额债务里，喘不过气。
“死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
想起父亲跳楼自杀的样子，林生生眼神中多了些憧憬。
林生生神色迷茫地看向窗外，破旧的老楼，斑驳的墙皮，灰暗的几乎看不到阳光的屋子。
还有永远笼罩在她命运上方的巨额债务。
无一不在诱惑着她，从楼上一跃而下，了结自己单薄可悲的人生。
她受不住诱惑，起身走到窗边，俯瞰楼下。
六楼，能摔死吗？
这样想着，林生生推开生锈的老旧铁窗，将胳膊试探着伸出窗外。
手机振动打断她的思绪，强烈的责任感让她忍不住停下动作，打开查看信息。
【凌云意：主播今天不直播了吗？】
是直播平台的私聊消息。
五天前，她受同为代练的朋友邀请，在时下最火的直播平台——音符上注册账号。
作为一个三无人员——无学历、无工作、无未来，游戏是她唯一的生活来源，而就像朋友所说，音符作为时下最火的直播平台，游戏类的直播也一样深受欢迎。
对林生生这样靠游戏吃饭的人来说，基本上只要有人气能赚钱的游戏，她都会。
在朋友的教学下，她这几天都是边代练日常边开播，可惜她社恐又不会搞节目效果，因此直播间永远只有人机。
不对，还有这个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开播的唯一真人粉丝。
虽然不知道她的直播哪里吸引到这个粉丝了，但是却让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希望。
【生生不休息：开的。】
人机一样的回复，压抑不住她重燃希望的心，这样被人需要，被人在意的感觉。
都忍不住让她还想再多活几天。
林生生飞快坐回电脑前，点开音符平台，登录上号。
开启直播。
直播界面停留在游戏上，林生生紧张地带好耳麦，将弹幕界面拉大，放在游戏界面右边。
这些都是那个热心粉丝教她的。
【用户进入直播间】
【凌云意进入直播间】
【岁月静好进入直播间】
看到自己唯一的粉丝进入直播间，林生生鼓起勇气，对着耳麦，怯生生地打招呼。
“欢迎凌云意.....”
很快弹幕上就收到回应。
【凌云意：嗯，今天会打招呼了，不容易。】
“......嗯。”
林生生沉默。
话题终止，社恐的林生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闷头开始做她的代练工作。
现在她做的这个账号老板的代练任务是，每天要完成十把竞技场单挑保持胜率和排名。
游戏热度高，即便是工作日也很快排进单挑的场地。
林生生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角色人物在她的操作下很快就赢下这一把的胜利。
右边的弹幕栏滚动。
【凌云意：手法这么犀利，你不会是开了变声器吧？】
林生生咬唇，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不是......”
变声器要钱，她买不起。
单挑排队进得很快，几乎是出来排队就秒进的速度，等林生生再次注意到弹幕，已经连胜了九把。
【凌云意：主播还在吗？】
【凌云意：黑屏了，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凌云意：？】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发的消息，看到唯一的粉丝还在直播间等待，林生生连忙解释。
“抱歉，我刚电脑可能卡了没看到...”
她连忙切到直播后台调试，可无论怎么取消重新设置，始终都是一片黑屏。
林生生又开始焦虑起来，毫无头绪，只好将所有按钮都按一遍尝试效果。
好在，游戏屏幕终于恢复了。
看着始终如一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她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切回游戏继续她最后一把的任务，依旧是秒排秒进。
倒计时准备结束，屏幕中却突然弹出一个弹窗，急着打单挑的林生生没有仔细看内容，下意识就点了确定。
她没有注意到直播的屏幕瞬间被分为两个部分，还在全神贯注地操作角色，和对手进行博弈。
“嗯？接了pK怎么没人说话？我卡了吗？”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闯入耳膜，吓得林生生手抖了一下。
高端局的单挑输赢就在一瞬间，对手很快抓住机会秒杀了她，游戏界面一片灰暗。
“谁在说话？”
林生生以为是游戏漏音，连忙检查。
“呦，还是个妹妹主播呢。”
男生调笑的声音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切回直播后台。
果然，正在和另一个开着摄像头的男生连线，男生的Id叫——少爷。
“抱歉，我刚刚调试电脑没注意点到pK了，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直播间涌入几十个观众，弹幕霎时沸腾起来。
【呦，还没打就开始找借口了。】
【哈哈哈哈，是不是被咱们少爷的名声整害怕了。】
【看起来是个新人主播呢，就要被少爷欺负了，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