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李望山问过高诚，他到底领悟的什么意。
是匹夫之怒的杀意，还是悲天悯人的慈悲意，亦或是路见不平的道意。
在他看来，高诚能领悟的，无非就是这几种意。
因为意需要一个人的思想作为支撑，没有心中的道理，就成不了意。
那些粗鄙的武夫就知道打打杀杀，一辈子也当不了书生。
而高诚没读过几本书，识文断字也普普通通，能有多高的思想。
高诚没有说。
而杀马过后，李望山也再没有问过。
只是一个劲的说，要给高诚介绍个漂亮媳妇。
觉得人只要成了家，做事就不会太出格。
高诚也这么觉得，所以他突然没那么想女人了。
他其实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偏偏领悟的是这种意，为什么选择了他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躺平懒人。
当他看见二牛的手，看见那账本。
高诚才明白，不是这意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这意。
这意。
名为苍生。
我以苍生为意，斩天，断地，平不公。
这是高诚与二牛讲的。
二牛的回答是：“主公，我们去风雅阁整点吃的吧，又饿了”
高诚也觉得用可乐干杯有点没排面。
所以两人，就站在了风雅阁的门口。
高诚在来之前早已换了一套富家公子的打扮。
这趟也没有不长眼的再来偷他了。
所以风雅阁门前的小二一看，连忙将二人请了进去。
“爷，来您里边请”
小二热情的招呼道。
“爷您是头一回来对吧”小二询问道，但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没错，不知道你们这里是怎么个消费方式”
看着来往打扮娇俏的男子，高诚感觉有点吃不消。
“有雅间，也有大堂，在大堂您点菜就行，没有任何要求，有先生们表演节目”
“雅间则不一样了，雅间费起步需要十两银子，上等的需要百黄金，可以挑专属的先生陪您谈礼，后面还有大床，供您与先生抵足而卧”
高诚点点头：“来个上等雅间”
说完，一锭金子丢向小二的怀里。
小二不愧是风雅阁的招待，双手一拱，正好接到金子，然后拿牙一咬，又掂了掂分量，谄媚的笑道：“爷，您这可给的多了”
“剩下的是给你的小费”高诚一挥手：“带路，这太吵闹，我不习惯”
“得嘞，贵宾二位里面请”
小二脸上笑的都要开花了，他不懂小费，但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打赏。
客人的打赏，小二能分得三成，他平日里一个月都难得遇到如此豪爽的客人，打赏用金子。
金子可是稀罕物，值钱的硬通货，而且这金子好纯啊，牙一咬就留痕。
风雅阁在招待方面是下过心思的，走雅间的客人有单独的通道，走入雅间，吵闹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雅间在二楼，从窗户里能更好的欣赏到节目表演。
房间很大，还做了布景，宛如置身在园林之中。
高诚话不多说，直接在二牛期待的眼神里，快速点了一大桌子菜，然后让小二传达完之后再来一趟。
“吸溜，这么一大桌子菜，咱们吃得完吗”二牛哪怕再饿，也有些怀疑了。
“不是咱们，是你们，我不吃了”高诚对北海郡的饮食文化已经绝望了，没一样合胃口的。
不过片刻，小二就回来了，期待的看着高诚，希望这个贵人能吩咐他做事，再给点打赏。
高诚也没让他失望，直接又掏出一锭金子：“跟你打听几个人”
“爷，您说，我知无不言”那小二的眼睛都直了，左右看了看，一转身就藏了起来，这包间里收的钱，没人看见，可就不用分了。
按店规是不行的，但是在这种地方干活，真按规矩走，让人欺负死都不带隔夜的。
“这里有四个人的名字，是落灰帮送来的肉鸽，我想要见见他们”
说完就把写有名字的纸条递给小二。
“哟，爷，您是苦主？”小二心里一跳，但是想到裤裆里的那锭金子，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出手如此阔绰，如果真是苦主，那风雅阁说不定要吃官司，风雅阁自然不会有事，但是他可就糟了。
“问那么多”高诚冷声道：“我来不是找麻烦来的，把他们叫来，我见一面”
“好嘞，贵客邀四位小先生入园”
小二先是大声喊道，然后小声说：“爷，您说的太明白了，您如果不说落灰帮，什么问题也没有，但您说了，我也就当没听见”
说完，小二就倒退着出去，赶紧安排去了，只要不是找麻烦的，那就太好说了。
不长的时间，四个打扮娇俏，年龄不一的男子走进房间。
每一个脸上都布满笑容，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只是其中一个看到二牛，脸色一变，然后将衣袖挡在面前，就想退出去。
在后面跟着的小二哪能让他坏了事情，在后面用力一推，低声威胁到：“风雅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男孩身体一颤，停顿了几个呼吸，被推到了房间里，房门一关，再也走不掉了。
“小春，是我，二牛啊”二牛快步走过来，一把拉开小春遮挡脸庞的手，然后用力抱了上去。
“好兄弟，我来救你来了”
来之前二牛想了很多，也有些自卑。
但是看到好兄弟掩面的那一刻，他知道，小春是不开心的。
那他就要带他走。
“你的手”小春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二牛的手。
“小事情，别看手指少，吃起酱牛肉来可利索了”
说着，二牛还比划了一下手势，非常喜感。
但小春没有笑，只是心疼的握住二牛双手。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别哭了，我带着大侠来救你了”二牛默默地给小春擦掉了眼泪。
一旁的三人看看小春和二牛，再看看在那自斟自饮欣赏窗外节目的高诚。
摸不着头脑的他们开始保持沉默，听到二牛说的话，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走上前来。
“在下黄永，请问阁下是”
“落灰帮没了，我是来收尾的”高诚转头，淡淡说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同雷霆击中黄永的大脑，震得头昏眼花。
其余三人也是同一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