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羡面色凝重,沉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发呆时进入的迷雾世界,其实是我出阳神了?”
彭昊叹了口气。
“我也不敢确定。
你知道的,我有个发小是鹰坊市的人,鹰坊市道虎山的道教正宗,你总听说过吧?
半年前我去看他的时候,顺道上了趟山,和一位老道士聊过这事儿……
放心,是旁敲侧击问出来的。
你现在纠结阴神阳神的后续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了。
等你工作和身体都稳定下来,我带你直接去问。”
吴羡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他刚要点燃,身体几处突然传来一阵抽痛。
疼痛仅持续一秒,却让他脸色瞬间惨白,香烟也掉落在茶几上。
彭昊赶忙凑过来,焦急问道。
“怎么了?”
吴羡摇摇头,缓了会儿才说。
“不清楚……
医生说我器官衰竭,但我的身体活动如常,这说法其实不准确。
我身上一直有几处地方隐隐作痛。
只是……刚才疼得更厉害些。”
“哪几个地方?”
吴羡指了指身上几处,那里正在突突跳动着,像皮下埋了颗将爆未爆的雷。
忽然,冷汗瞬间冒出,顺着吴羡的脊椎滑落。
因为他发现……这些刺痛的位置,与迷雾世界里女鬼姐姐染着丹蔻的指尖所点,分毫不差。
吴羡心中大是疑惑。
这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鬼姐姐,究竟是让自己器官衰竭的元凶,还是想帮自己呢?
彭昊焦急地说。
“天一亮咱就别去郁孤村了,直接去医院!
你都快不行了,还在这儿解谜干嘛?”
吴羡却很坚持。
“相信我,我有预感,只有去那个古墓才能救我的命。
咱天一亮就走。”
彭昊见劝不动,只能烦躁地说。
“行行行,你自己的身体,我管不了。
但作为兄弟,我只能陪你去冒险。
现在三点了,咱都睡一会儿吧,天亮出发。”
说完,彭昊直接躺在沙发上。
他显然早就困了,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吴羡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躺回床上,强迫自己入眠。
天亮后,两人先是来到吴羡之前去过的派出所。
值班警察满脸怀疑地看着他们。
“那个算命道士?
他就是个惯犯,总在各个公园里骗人,不过也没骗到什么钱……
我们抓到就拘留两天,他明天傍晚六点半左右会从拘留所放出来。”
警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不管你们是想报复那个老头,还是想继续信他的鬼话,但我都劝你们打住。
你们是年轻人,得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暴力和迷信都解决不了问题。”
彭昊圆滑的再三保证后,两人回到车上。
彭昊安慰着满脸愁容的吴羡。
“别想了,你又不能提前把人给捞出来,明天再来呗,咱现在直接去郁孤村。”
一路上两人轮流开车,马不停蹄。
下午两点多,终于来到了郁孤村的山下。
彭昊气呼呼的下车,踢了一脚车轮胎,边抽烟边骂。
“这破车,根本上不了山。
要不是我前妻分走了我的大越野,我也不至于开这个小汽车头。”
吴羡忽然想到什么,神秘一笑道。
“那咱就走上去,等我待会儿验证一下在幻境世界里的几件事,说不定还能给你意外的惊喜。”
彭昊丢给他一块面包,调侃道。
“意外惊喜?这破村子里还能捡到钱吗?”
两人说着话上了山。
走了大概一小时,吴羡看到了熟悉的郁孤村村牌。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牌子,是胡子拽着他头发过去的。
只是这牌子比幻境世界里的更破旧了一些。
两人走近,发现村口拉了警示条,写着……
“古村荒废,有坍塌风险,禁止入内。”
吴羡不在乎这些文字,他死死盯着警示牌下方的落款——2022年!
两年前!
吴羡低声自语道。
“两年前村子就封了?可我在幻境世界时,村口没有这些警示啊。
当时的村里只是没人,但没被查封。”
彭昊无所谓道。
“不奇怪啊,幻境世界里你是晚上去的,可能没看清。
再说了……人家是盗墓贼,他们会在乎警示牌吗?”
吴羡摇头。
“不对……事情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咱进村看看,我要找些东西验证下我的猜想。”
警示条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道无形的结界。
吴羡跨过它时,鞋底碾碎了地上的枯叶,发出细碎的碎裂声,仿佛踩碎了某种古老生物的骨骼。
村道蜿蜒如蛇,两侧的房屋像被抽干了生气的躯壳。
门窗紧闭,唯有几扇虚掩的门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偶尔有几间敞开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石,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腐肉。
正午的阳光斜射下来,却驱不散这里的阴冷。
吴羡和彭昊走在阡陌小道上,脚下的石板缝隙里钻出几簇野草,叶片泛着不自然的灰绿色。
吴羡下意识摸了摸手臂,那里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幸好不是晚上来。\"
彭昊冷笑一声。
\"晚上?这鬼地方,白天都够呛。\"
又走了一段,吴羡终于看到一栋熟悉的建筑——郁孤村破庙。
他每次进入迷雾世界,都被胡子捆在这里。
破庙的门扉半掩,门槛上积着厚厚的香灰。
彭昊用脚尖拨开稻草,露出下面压着的烟蒂——过滤嘴已经发黄,像干瘪的蝉蜕。
\"有人在这儿住过。\"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
\"看这痕迹,住着的人离开至少有半年。\"
吴羡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稻草上,它们被压成一个人形,仿佛某个无形的住客刚刚起身离开。
吴羡点头:“没错,这里没有新鲜或吃剩的食物,那人确实离开了很久。
八成是山下的流浪汉,又或者其他盗墓贼。
更有可能……就是那个土夫子老大!”
正说着,吴羡发现角落里有个纸团,凑近一看,纸团里包着个烂馒头,很是恶心。
彭昊嫌弃道。
“你有病啊,捡垃圾干嘛?”
吴羡手有些颤抖地打开纸团。
“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果然不是普通废纸,这是辖区派出所下发的内部文件。
不知道怎么……被住在破庙的人偷走或捡走,最后却用来包垃圾了。”
彭昊凑过,仔细辨认着文件上的文字。
“很多字都被霉斑和虫子给破坏了……
郁x村于2019年彻x荒x,原本坚持不x离x的三户人家也因x病搬x。
村x一直未x接管。
于2022年4月,巡查x员在x山发x盗洞,且闻x恶臭。
其通x县公安x联合搜查。
发现一x古墓,内有两名盗x者x尸体,均死x枪伤,且x体腐烂两x月x久。
县公x局向上通x的同时,立刻成x调查x组。
但当日,省里x直x下发文x,让县、村派x所,务必做到,对此x不宣传不外传。
一切x项。
由第九x接管。”
彭昊的手猛地攥紧文件,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他的瞳孔在微寒的灰光下收缩如针尖。
\"吴羡……\"
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去的不是幻境!!是两年前的现实!!!\"
一阵山风掠过,破庙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吴羡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倾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某个深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