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五点半。
吴羡、苏怀安和沈玥在豫昌市福利院不远处的便利店汇合。
吴羡一见到他们就抱怨道。
“都说了别选晚上这个点，你们就这么不听劝吗？”
沈玥穿了一件宽松的粉色衬衫，下身一条灰色短裙，搭配上粉白的运动鞋，让她显得特别可爱。
她喝着冷饮嘟囔道。
“拜托，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我是女大学生吔，我是要上课的吔。
我妈说了，这一学期我再挂科，她每个月就减掉我一百块的零花钱！”
苏怀安则穿着很贵气的孔雀蓝色衬衫，他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慵懒的靠在便利店窗边。
“呃……吴羡，你也是了解我的。
我一般要睡到十一点才起来。
然后和女朋友打个回笼炮这就到三点了，
再请她吃饭，把她哄走，等一系列事项做完……那也就到现在了咯。”
吴羡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晚上不是还要勾搭其他妹子的嘛？”
“夜店九点开场，所以说……六点到八点，是我狩猎前的自由时间！”
沈玥剜了他一眼。
“渣男！”
吴羡怕这两人又闹起来。
“赶紧走吧，六点要到了。”
……
这一间福利院相比省级和市级的那些要显得小了很多。
整个园区分为两部分，一边是类似于养老院，子女无法照顾或无家可归的老人能住在这里……
而另一边则是孤儿院，都是一群被遗弃的孩子。
在等待负责人员来接他们的时候，沈玥看着大门旁的介绍感叹道。
“这里的老人和孩子加起来有八十多人……
这么小的地方，住的多不舒服啊。”
吴羡在一旁抽着烟。
“我大学毕业那会儿去了西北旅行，一个当地的朋友带我去过一家孤儿院……
那可比这里小多了，就普通幼儿园那么大吧。
里面有三十多个孩子，基本都患有各种残疾，生下来被父母遗弃。
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就和那里的老师吃了一顿饭。
一个大桶，里面是煮好的面条，很少的油，有一些蔬菜。
孩子们虽然都不太健康，但都很乖，他们会排队，会自己打好面条，然后乖乖的在一边吃。
那一餐的味道……我现在都记得……难以下咽。
但却是他们长期的主食……
后来，我把身上一半多的钱都捐了过去，到现在回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忽然，一个沙哑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这么比的话，那我们这里好多了。
其实……
国家对于福利院的拨款已经不算少，但架不住人口多啊，而且，不负责任的父母也多。”
吴羡回头望去，是一名五十多岁，但头发已然全白的中年男人。
他胸口挂着福利院的工作牌。
男子引领三人入内，边走边介绍道。
“你们喊我老陆就行，我是这里的院长。
义工的工作其实不多，而且你们也只做两个小时……不过是帮老人剪剪指甲、喂水、喂饭，陪他们说说话而已……”
沈玥指向左边的园区。
“孤儿院那边不用我们去吗？我还是蛮喜欢小孩子的……”
老陆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就来四天，还是不要接触孩子的好！
其实……很多网红啊、领导啊都喜欢来福利院赚爱心。
当然，这一点我不反对，毕竟能有实质性的捐赠。
只能提升老人和孩子的生活质量，那都是好的。
但我依旧会避免他们多接触孩子们。
之前就有个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听说塌房了，就想来拍一段照顾孩子的视频来挽回口碑。
说是能给我们捐赠十万……”
苏怀安接话道。
“但你还是拒绝了？”
老陆笑着点点头。
“没错！她若愿意来照顾老人，那我一定会接受，但孩子不行。”
沈玥满脸疑惑。
“为什么？”
老陆叹了口气。
“老人……知天命了。
知道人世间的分分合合，来来往往。
今天，她来了，明天她走了……
老人会无所谓，最多一声叹息而已，
但孩子太小，特别是一些患有脑疾的孩子。
他们万一喜欢、依赖上了某个人，那个人又仅仅是来做个秀就走的话……孩子们会想她的……
会一时难以接受她不会再来了，会哭、会难过。
所以……干脆罢了……”
苏怀安冷笑道。
“我们苏家每年给豫昌市各个福利机构投入的钱差不多有五千万。
但我们一直秉承着不宣扬、不传播、不作秀的理念。
网上有人说，那些网红的行为就算是假的，但人家真的给钱了啊，这就是好事。
其实不然……
他们就算给了十万，但可以用这场秀赚来一百万。
这是生意！
她们之所以选择孩子，而不是老人……那是因为在孩子群中，更能显得她们有爱心。
她们有时候还会特意选几个漂亮的孩子抱着拍照，让孩子以为这个姐姐很喜欢自己，甚至……
会收养自己！
可谁知道……等作秀结束，这个姐姐以后只能在网上见了。
只可惜，网民最吃这一套。”
老陆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房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张护工在里面。
这里有三位行动不便的老人，一切你们听张护工安排即可……
哦对了……注意下老赵，呵呵，就是赵红军……
他要是想跟你们讲他过去的事迹，你们应付着听就行了。
翻来覆去也就那两段，听跑了我好几个义工。
不过……你们也就待四天，很快就过去的。”
老陆说罢背着手离开。
三人进入房间，只见一名四十多岁体型微胖的女护工正忙的团团转。
她一边劝着一名老人吃药，一边抱怨着右边床的老人家怎么又拉身上，同时还在应付着左边床老人的絮絮叨叨。
见吴羡等人进来，她抱怨道。
“老陆他不敢露面是吧！
哼！
庞澄这家伙说不干就不干，新的护工也没招来，我都要忙死了……
得，这边交给你们了，事情很简单……”
她指着右边的老人说。
“这是徐老，吃饭吃药都很乖，就是大小便总失禁，他正好又拉了……你们处理一下。”
说着，她又指向中间一人。
“他是老钟，其他没问题，就是倔强，不肯吃药，你们来想办法吧。”
最后，她指向左边的老人。
“赵红军……什么都好……就是……算了，你们自己接触吧。”
说罢，张护工推着医药车，匆匆忙忙的离开。
吴羡三人立刻露出了一脸苦瓜相。
等把这些老人的情况搞定，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当年抗战事迹的赵红军忽然问道。
“对了……庞澄……你们认识吗？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