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招财和来福都在按照君名扬的计划推进,粮价在君名扬解释原因的第二日上涨到一百二十文,第三日上涨到一百五十文。
时至第四日时,粮价已经上涨到了一百八十文!
每一次上涨,都并未事先通知各大家族的米行,甚至最终上涨的米价,也远远超过了君名扬起先跟几大家族商议的一百五十文每升米。
因此几大家族这几日只要米行一开仓,粮食飞快的就被投机倒把者抢购一空。
大笔大笔的银子流入几大家族,几大家族各个脸上都笑得灿烂无比。
第三日夜晚,周旺终于挖通了两处粮仓,连夜搬空了里面的粮食,并未打草惊蛇。
几大家族也在第四日,让人请君名扬去谈分银子的事。
君名扬骑在马上,由招财牵着马,到了城内的一处府邸。
那是一处三进合院,院门开在东南侧,此外在倒座房的侧门处还有马厩。
君名扬到地方的时候,马厩里已经拴了十多匹骏马。
“一届商人也胆敢违背礼制?”君名扬抬头看着章府的牌匾,感觉有点意思。
按照朝廷礼制,只有四品官身以上才能住三进的院子,三品以及更高一级的官员能住四进院,唯有一品大员、王公贵族才能住五进的院子。
他君名扬身为当朝侯爷,在京城住的也不过是四进院。如今他爹被追封一品国公,仅次于朝廷那些王爷遗老,他家才能升级为五进院。
门房等候着的管家见君名扬到了,连忙上前牵着马去上马台,扶着君名扬下马。
随后由下人将马匹牵去马厩喂养。
管家亲自带着君名扬进入章府,里面楼宇拔地而起,砖墙雕花,青石小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过了居中的二院大门,里面更是天翻地覆,居中的正房旁有一小路,沿着小路走进去便是一处占地巨大的后园。
后园内有花园、有池塘,假山流水、宽敞戏台。
花园内居中的则是二层楼宇,雕梁画栋,水榭花园环簇。静谧幽然,古色古香。
“这府邸,可比我的侯府还要大啊。”君名扬意有所指的问道,“如此规模,怕是不符合礼制吧?”
“侯爷说笑了。”管家解释道,
“章府乃是陇南章家的章知府的宅子,建造上虽然占地十余亩,但并不算有违礼制。毕竟平华县是漕运节点,知府大人统管三州政务,也会时常来平华县下访。”
“知府大人招待贵客,也是在此处。”
原来是挂靠在四品知府的脑袋上,那就不奇怪了。君名扬了然的点点头。
虽然占地大了点,但人家有钱,想修多大就修多大,只要不是大门居中,房子的格局依旧是三进,都是符合礼制的。
就跟现代那些商务洗脚房似的,别管里面那些女的穿的旗袍开叉多高,胸口露了多少,也别管洗脚的时候是不是任你上下其手,只要她的衣服没脱就不算搞涩情。
不过管家那话君名扬不太赞成,说什么章知府统管三州政务……
呵呵。
陇南三州,以陇南知府最大是不假,但与他同为四品官的还有盐运使司的运同、盐法道,负责管理盐政;还有巡道和府丞,负责巡查和管理地方事务。
更有防守尉和都指挥使,防守尉就是地方总兵,以当今那位猜疑心,除了防卫大越和北楚两个地方的军事力量是由边关大将指挥,燕国相对平和的南方军事力量几乎都被当今天子牢牢把控,控制着陇南府的大半兵力。
而二皇子扶持起来的中郎将冯栢,则掌握着三州的另一半兵力,正是官职是陇南都指挥使。
进入楼里,章邵华早早便在门口等候,一见到君名扬就笑着老脸热情的迎接了上来。
君名扬一见面就低声问道:“这里安全吗?里面都是自己人?”
章邵华回答道:“侯爷安心,这儿都是咱们自己人,安全得很!请随我来。”
说完便将君名扬带上了楼。
二楼的雅间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几大家族富商打扮的人,还有县衙上原本协助掌管粮仓的账房、管理牢狱的差役,以及管理县衙各类文档的文书先生。
整个平华县的行政机构都完全被几大家族渗透了。
“这位便是君侯爷,你们还有许多人不认识他吧?”章邵华对众人道,“咱们能赚这么大一笔银子,全是仰仗了君侯爷,侯爷可是我等的贵人啊!”
“侯爷从京城远道而来,诸位快向侯爷问好!”
一群人顿时呼啦啦的起身,纷纷向君名扬问好。
君名扬则笑着拱手回礼,等所有人都向君名扬行完了礼,君名扬才双手虚按:“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朋友,有话尽管开口,无有上下尊卑之分。”
一边说着,君名扬一边笑容灿烂的拉着章邵华坐下,“来,章大人坐我旁边吧。”
如果招财和来福在这儿,早就察觉君名扬笑得不太对了。
君名扬只有在京城想要阴人下套的时候,才会笑得如此灿烂。
“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章邵华露出笑脸,坐在君名扬身旁。
本来他是该坐主位的,专门给君名扬留了位置,但如今主位已经被君名扬反客为主给占据了,他只好坐在君名扬旁边的副位上。
“侯爷当真是个爽快人!”
在场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哈哈笑着,附和着君名扬的话。
在场的诸位都是聪明人,君名扬不仅是侯爷,还是位官职不低的武将,放到陇南来看官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所以能有个交好捧臭脚的机会,大家也都愿意吹捧一下。
管家则连忙招呼下人上菜,婢女又给屋内众人倒酒。
期间又是一场商业互吹,从章家开始,孙家、朱家、钱家几大家族的话事人一一来给君名扬敬酒。
君名扬对这种粮食发酵出来的浊酒不太感兴趣,颜色和度数跟绍兴黄酒差不多,并不好喝。
喝了一轮酒之后,君名扬把手搭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道:“好了诸位,该谈正事了。今日诸位邀请我来,想必都是知道内情的。”
“如今粮灾愈演愈烈,粮价再上涨下去,闹起民乱,侯爷我可无法向朝廷交代。”
“想来这几日下来,咱们该赚的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侯爷我明日便要收手,各家也该上报一下赚了多少银两了吧?”
“是极,是极。”章邵华端起酒杯又敬了君名扬一杯,“我们都该感谢侯爷!”
君名扬一脸无奈的端起酒杯,“闲话就不必多说了,各家把账本都拿出来吧。”
跟这群狗东西打交道就是费尽,不是在恭维他,就是在打哑谜,有话根本不直说。
分银子不说分银子,全用桌上的饭菜隐喻,什么鱼头鱼肚鱼尾巴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君名扬身上,都有些尴尬。
这小侯爷该不是个傻子吧?这也太不懂交情场的规矩了,直愣愣的要账本,搞得大家这不是明晃晃的发饥荒财吗?
这也忒不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