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宪,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李亨问道。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只能尽力而为,能招安多少算多少。”裴冕说道。
李亨点了点头,又问:“宗正寺那边是什么情况?”
裴冕说道:“早上宗正寺丞来报,宗室各亲王、郡王、国公、县公、县侯等勋爵,虽有部分已随圣上西巡,一部分外逃他处,留在长安城中的也不少。
即便是跟随圣上西巡的勋略,护卫、家丁也都留在长安城中。
到今天上午为止,已经召集了一千八百余人。
此外,吏部来报,朝廷勋爵、重臣的家丁,也已召集一千二百余人。两项总计,人数在三千人以上。
而且,这些护卫、家丁自成体系,只要稍微整编,即可成军。”
李亨微微点了点头。相比于临时招募的民军,这支队伍相对而言,战斗力更强一些。只要经过一两天的战斗,就可以当正常军队使用。
“这只军队,也一并交给颜真卿吧。”李亨交待道。
“老臣遵命。”
“大郎,你有何事?”处理完长安城中募兵之事,李亨将目光转向李俶。
“禀父王,儿臣方才接到密报,张垍、张钧兄弟恐与安禄山叛军有关联。”李俶说着,就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请示李亨,下一步该怎么办。
“裴总宪,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李亨转向裴冕。
裴冕看了看李俶,拱手道:“禀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将此事交给京兆府和金吾卫去办理比较妥当。”
“那好,就请裴总宪携本宫教令,令京兆府和金吾卫今晚行动,务必将这些奸贼一网打尽!”李亨狠狠地说。
“敢问殿下,武阳侯府那边如何处理?”裴冕请示道。
“包围侯府的人先不要撤,等今晚的行动结束之后再撤离,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独孤明,作为宗室勋略,竟然不参加朝议。你持本宫教令到宗正寺,褫夺独孤明的侯爵,降为男爵,以儆效尤。”
“老臣遵命。”
李亨让裴冕先走,要李俶留下来。
“父王,还有什么吩咐?”李俶心中有些不安。
“大郎,我问你,如果长安守不住,该守何处?”李亨示意儿子坐下。
“父王,有您镇守长安,还有郭子仪援军在外,长安一定守得住。”李俶道。
“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守不住,我们父子都在城中,那不就是团灭了吗?”李亨严肃地说。
听到这话,李俶猛然一惊。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考虑过。但眼下,长安城上上下下必须一条心,尤其是太子府的人,大家都盯着呢,绝对不能离开长安。
只要太子府有人离城,这人心可就稳不住了。
“父王的意思呢?”李俶问道。既然父王单独将他留下来,必然会有下一步的考虑。
“大郎,我的意思是,你去守扶风郡。只要能守住扶风郡,就有了反攻长安的根据地。”李亨说道。
“父王所言极是。但目前局势不稳,儿臣若是就此离去,只怕会寒了城中军民的心。”李俶小声说道。
“这一点我知道。为父给你找一个契机,让别人无话可说的契机。”李亨用坚毅的眼神盯着李俶。
“哪有父亲在城中浴血抗敌,儿子跑去后方享受安乐的道理?”李俶急切地说道。
“大郎,你是长子,非常时期就要有非常的担当。”李亨十分严肃地说,“再过五六天,叛军将抵达长安城下。到那时,本宫再给你寻找机会。在此之前,你要做好准备。”
李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方才会见鱼朝恩时,他还有抱怨父王的意思。此时此刻,他觉得父亲就是父亲,和天下所有人的父亲一般无二。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此时此刻,他觉得心中暖暖的。
李俶离去后,李亨叫来鱼朝恩,要他去传唤吏部考功司郎中裴遵庆。
吏部至今没有堂官。原来的吏部尚书是右相杨国忠兼任的。杨国忠已死,礼部侍郎出逃,现在吏部只有裴遵庆等几个郎官还在。
因自己无权任命裴冕为吏部尚书,吏部堂官一直空缺,这也不是办法。
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吏部办事的速度跟不上趟。
虽然自己已令裴冕代管吏部事务,但他现在是代理右相、御史大夫,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完全没有精力去管具体的事情。
他记得,裴遵庆这个人在历史上的评价还很不错,不如先让他做吏部侍郎,将吏部一摊子事情管起来。
吏部乃核心部门,对其堂官的任免不可轻视。所以,他要亲自召见裴遵庆,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正当李亨在面试裴遵庆时,李浚在京兆府中忙了个人仰马翻。
申时初刻,邓仕通来报,在寺庙外面抓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
李浚闻言,立马命人带来审问。
不一会,几名精壮汉子被衙役们押着上堂,李浚升堂问案。
被衙役们押上来时,这几名汉子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一个衙役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对着为首之人甩手就是两个耳光。
“好小子,你敢打爷爷!待会爷爷一定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那名被打的汉子怒吼道。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你以为你是谁呀?看清楚,这里可是京兆府大堂,是可以当堂判死的地方!”那名衙役也不示弱。
那壮汉依然骂不绝口。李浚见状,操起惊堂木,狠狠拍了下去,众人这才闭嘴。
“尔等是何人,见到府尹大人,还不下跪?”邓仕通喊道。
“嚷嚷什么?老子早就说过了,你们抓错人了!”壮汉骂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浚问道。
“老子们是广平郡王殿下的人,奉命搜查奸细,没想到被这帮不长眼的衙役抓住。你们京兆府就这点水平,啊?”壮汉说着,哈哈大笑。
其他几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你说,你们是广平郡王的人?有何凭证?”李浚问道。
“凭证?你也配看?”那壮汉嚣张起来。
“在本府面前如此托大,本府先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来人,将这厮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随着李浚一声令下,几名衙役扑上来,将壮汉按倒在地,扒了裤子,举着板子就要打下去。
“且慢行刑!”这时,堂外忽然有人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