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瑾看着秦钰亮晶晶的眸子，那眼神求知若渴，便都告诉了她：“当时二殿下派人查了，沈培的开销都用于散布东渊各地的乞丐，每次发了岁奉就在城南的城隍庙那边设粥棚，直到花光银子。”
“这么说来，沈大人真是个好人。”
秦钰不住的点头，怪不得他会收养沈轻云，之前听苏佑祺说过，沈轻云是个孤儿。
“呵。”柳怀瑾轻笑出声，心想阿钰姐姐怎么还是这么单纯。
堂堂三朝元老，熬走了两代皇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他是清清白白的。
他如此广行善举，要么是曾经犯下过大错，要么是掩盖正在犯的错，只是暂时没有被发现罢了。
这里面盘根错节，柳怀瑾不愿秦钰牵扯其中，便扯开了话题。
“你说，她是苏筝的生母？”
秦钰低眉应道：“嗯，在我和苏佑祺成婚前便有孕了，我嫁到侯府月余，她也进了门。”
她面色有些委屈，声音都带着些哭腔，自己好歹是小侯爷十里红妆迎娶的正牌夫人，却被他们用这种方式羞辱。
柳怀瑾想起昨日在床单上的那抹红色，又见怀中女人的委屈相，眯了眯眼，眼中带着阴郁。
他垂下眸子，问道：“怎么？不甘心？”
她察觉到这话不对劲，倏地抬头，又对上那双桃花眼，如果他不是柳相，自己也不是侯府少奶奶，恐怕她会爱上他罢。
“没有，怎么会不甘心，早就死心了。”秦钰平静的说。
这倒是不假，她对苏佑祺早就没有当初的悸动了。
更何况已经知晓老侯爷和陈老太医就是杀父仇人，她恨他们都来不及。
“我只是想兰儿了，这些日子兰儿一直在行云楼照顾小筝儿，都没时间说些体己话。若是让云娘从牢里出来，自己去带筝儿，兰儿就能回到我身边了。可好？”
秦钰的眸子里似是闪着星星，偏着头看着柳怀瑾。
柳怀瑾看着眼前的星星，想据为己有。
“不是有夏虹和秋霁了，不够吗？”
“不够，她们跟我不相熟，不了解我的喜好，侍奉起来总有不到位的地方。”
“依你便是。”
那眸子里的星星瞬间变亮了：“多谢柳大人。”
柳怀瑾皱眉，“唤我什么？”
秦钰赶紧改口：“多谢怀瑾大人。”
说罢高兴的转过身睡觉，因着心里的事放下了一大半，昨日也确实折腾累了没有回复过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只剩下柳怀瑾辗转反侧，软玉明明已经搂在怀里，他却不能一口吃掉她，实在是憋闷。
叹了一口气，还是去伸手抱着背对着他的秦钰，一同入睡。
这一夜过去，秦钰睡得甚是安稳，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秦娘子。”两道脆生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夏虹见秦钰醒，早早的将衣衫准备好，候在一旁等待伺候她穿。
秋霁则是手上端着洗漱盆还有木刷、盐粉。
真是奇了，往常夏虹和秋霁只会站在门外边，不会进来贴身伺候，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许是见到秦钰脸上的困惑，夏虹出言解释：“今日一早，柳大人便吩咐，奴婢们今后都是秦娘子您的人。”
她们也愿意跟着秦钰这么个主子，像她这样会心疼丫鬟，并且为丫鬟求情的主子，在东渊，寥寥无几。
所以她们很知足。
秦钰扶额，这两人武功高强，做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浪费了呀。
她开口：“不用了，不需要你们做我的大丫鬟。”
“秦娘子，”夏虹慌张的很，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
秋霁见状，也忙跟着跪了下去。
“秦娘子，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狠狠地罚，别不要奴婢。”说着，秋霁的眼睛鼻子一起红了。
她们俩原本是镖局的镖师女儿，先皇求仙问道，要从辽东极冰之地保两枚仙丹到皇宫。
朝廷十分重视，钦点他们镖局护送，她们的爹爹、伯父、兄长，都去了，这一路上他们是极其小心、呵护。
本以为从此以后镖局要凤凰腾达了，哪知到了皇宫，先皇打开一看，仙丹变成了两滩水渍。
先皇震怒，认定是他们看管不力，镖局的男丁尽数被杀，女娃终生入奴籍。
夏虹和秋霁在奴隶市场经历过各种毒打，也见过各种虐待仆婢的主子，所以她们是真的不想离开秦钰。
如今柳大人已经不要她们，如果秦钰再不要，她们就又要被卖到奴隶市场。
秦钰赶忙起身拉她们俩起来，“不是的，你们做得很好，没有不对的地方。”
瞧着她们俩担心的模样，秦钰赶紧说：“你们两个练武多年，在我这里做丫鬟大材小用了，每个人都应该做她擅长的事情，不是吗？”
她瞧着两人的小身板，很是壮实，不是兰儿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又说：“你们不如做我的影卫怎么样？”
“影卫？”两人又是同声问道。
秦钰点点头：“是的，在柳府你们就做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守在涵玉阁门口，时刻保护我的安全。若是出门在外，你们就是影卫，要在暗中保护我，看到我身陷危险，第一时间救我。”
“是，谢谢秦娘子。”
“多谢秦娘子。”
听懂秦钰的话后，夏虹和秋霁连忙给秦钰道谢，并且又下跪。
秦钰这次倒是没拦着，她实在是拦不住啊，两人就像不知道膝盖疼一样，“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好了，起来吧，起来吧。”
她挥挥手让两人起来，心里又疑惑了。
昨晚柳怀瑾答应了她两个条件，既然夏虹、秋霁过来了，那兰儿应该也过来才对啊，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
秦钰对夏虹说道：“你去行云楼看一下，怎么兰儿没来？”
“是。”
夏虹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秦钰则在秋霁的伺候下穿衣衫，自正旦过后，天气愈发的冷了，秦钰的衣衫自然就繁复些。
想着今日是个喜庆日子，要让兰儿和小筝儿见到她开心的模样，她便穿了件浅桃红锦缎糯白镶金秀绫棉裙，配上同色的棉靴，瞧着倒是像二八年华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