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姑娘来到身旁,她笑意盈盈,“诸位,这便是我三妹,待她摘下面纱,你们就知晓真相了。”
“三妹,摘下来吧!”
三姑娘的一双美目转了转,玉手缓缓地摘下面纱。
这不摘不知道,一摘吓一跳。
只因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
“你……你脸上的疹子呢?这不可能!”大姑娘震惊不已,瞪大了双眼。
她不停地检查着三姑娘的脸,想从中找出些问题来。
倒很可惜,那张脸别说是疹子了,就是斑斑点点都没有,光滑细腻,红润有光泽。
这一幕也让百姓们怒不可遏,纷纷嚷嚷了起来。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切就是二少爷的问题,祛疤膏也是她制作的,和姜小姐没有丝毫的关系。”
“今天我就站在这儿了,不赔钱,我绝不走!”
有人带头之后,其余百姓纷纷效仿,一屁股坐在门口,大有露宿在此的意思。
姜伯远此时也来到大门口,他哪里见过这幅场景,被吓了一跳。
他当即劝说道:“诸位,此事确实是我们姜家之过,我定会给你们交代,你们且回家等着,好吗?”
百姓们被疹子折磨得不成人样,自然接受不了这番敷衍的说辞。
“气疹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还让我们回去等,这也太过分了吧!”
“今日姜家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哪儿也不去!”
声势愈来愈浩大,百姓们大有冲进姜家的意思,吓得姜伯远出了一身汗。
自他当家主以来,便没有出过什么大事,何况是百姓围攻呢?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局势快控制不住,他只能寄希望于姜穗穗,“老祖宗,我实在是没辙了,您看可否帮着说几句好听话?”
这些百姓虽情绪激动,慷慨激昂,可面对姜穗穗还是回哥哥几分薄面的。
就如方才之事,不拿出证据来,他们都不愿相信姜穗穗是罪魁祸首。
姜穗穗撇撇嘴,刚才姜云晖冤枉她可谓是起劲得很,也没见他站出来说几句好话,如今事情控制不住了,这才想起她来,还真是落井下石啊!
不爽归不爽,可她始终是姜家的老祖宗,这事闹大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唇亡齿寒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随后,她站到人群的前方,“各位百姓,可否听我一言?”
她一开口,百姓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分给面子。
“我身为姜家的老祖宗,小辈犯了错,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向各位保证,祛疤膏的研制已有头绪,不日便能给各位一个交代,不知大家可否给我个面子?”
姜伯远闻言,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这番说辞和他的没什么区别,这群百姓和疯了一样,根本就不听,估计姜穗穗亦然。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百姓们犹豫片刻,竟纷纷应下。
“姜小姐是好人,您都这么说了,想必就不会食言,我愿意相信您。”
“这次就卖姜小姐一个面子,我们回家静待佳音。”
“姜小姐可不要让我等失望。”
很快,百姓们一哄而散,姜家的门口瞬间安静。
姜伯远看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眼神狠厉,犹如寒风刺骨,恨不得将姜穗穗千刀万剐。
他当姜家家主这么多年,说的话百姓都听不进去,姜穗穗这小妮子不过轻飘飘两句话,就将人都给打发了,把他这个家主置于何地?
要任由她发展下去,只怕家主之位不保。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将她赶出去,断不能再留了。
姜穗穗自然注意到他脸都黑了,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方才是姜伯远主动相求的,她将事情摆平,他倒好,竟还斤斤计较,他的格局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出息。
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没必要为了个不值当的人不悦。
“老祖宗。”
她正想离开,姜伯远冷不丁地呼唤。
“有事?”
冷淡的语气,让姜伯远后槽牙都咬碎了,又不能说什么,面上依旧带着谄媚的笑容。
“方才您说祛疤膏已有头绪,可是真的?”
要不能解决百姓脸上的疹子,只怕姜家就要完了,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姜穗穗了。
“放心,我从不食言。”姜穗穗淡然一笑。
“你等着就是。”
她再不愿面对姜伯远狡黠的嘴脸,甩下一句话后边扭头离去,三姑娘紧随其后。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也没懈怠下来。
姜伯远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那些百姓不过是暂时被安抚下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要想彻底解决忧患,只能从根源入手。
她凝心静气,回想着裴嘉珩的所言,细心地清理蝎子草,而后按照老家主的配方和流程去做。
“需要我帮忙吗?”姜世誉不忍心她太劳累,上前询问着。
姜穗穗摆摆手,“不用,你帮我看着三姑娘的脸,别让她恶化就行。”
研制祛疤膏一事,需得静下心来,不能有外人的干扰。
偏偏为了应付那些百姓,姜世誉不得不动用苏打水,这招虽好用,却不能彻底清除疹子,再加上百姓们等得迫不及待,她得尽快研制。
姜世誉闻言,不敢再打扰,默默地在一旁陪伴着。
半日后,姜穗穗拿着最新研制的祛疤膏,递给三姑娘,“试试。”
三姑娘毫不犹豫地抹在脸上,笑意盈盈,“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我感觉脸上好多了。”
有了她的称赞,姜穗穗也没掉以轻心,决定再观察几日,毕竟有些膏药的副作用不是立即就能看出来的。
三日过去,三姑娘的脸彻底好转。
姜穗穗喜不胜收,“看来着药膏的确是有用的,那便给它取名为‘新生洗颜膏’。”
随后,她吩咐下去,“快,按照这药方加大生产!”
这么多百姓都在等着膏药救命,她必须尽快生产。
不多时,新研制出来的膏药一一分发给百姓。
“这膏药真的有用吗?”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百姓们生了几分警惕之心。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
“反正脸都烂成这样了,与其这辈子顶着满脸疹子过,还不如赌一把,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有一人带头,其余人纷纷效仿。
上脸的瞬间,膏药的效果出来了,虽顺没让整张脸的疹子消失,却祛除了几分,要不了几日,疹子便会尽数散去。
“姜小姐真是妙手回春!”
“以后姜小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姜穗穗面对百姓的感谢,只觉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研制的膏药风靡全城,而姜家岌岌可危的名声也因此而恢复了不少。
人一旦有了名气,便会被他人所惦记,何况是鼎鼎大名的姜家?
江洲城的世家大族知晓此事后,连夜商讨对策。
秉承着“多一个朋友,也不要多一个仇人”的原则,他们纷纷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和姜家联姻,以此强强联手来稳住自己的地位。
晨风卷绕着凉意,微光渲染着朦胧,几缕光束洞破云层打落在姜府,隐约将门前热络地氛围浅浅照亮。
众多唇角点着痦子的媒婆,捻紧绢帕,垫着脚尖,视线热切地向府内望去。
若非有所顾忌,等了如此之久,她们怕是早就要闹起来了。
“哎,怎得还不开门,腿都快要站酸了。”
“嘁!马媒婆,要是不想等你可以先走啊,又没人拦着你。”
“老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走了,好没人跟你抢是吧。”
自打姜魏两家和平解除婚约,且代表着姜家家主的印信被姜穗穗一个尚未及笙的娃娃获得后,江州各族的心思便开始活络了起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魏家能想到的,他们又怎可能想不到。
这不,还没几天呢,便有了媒婆堵门的壮举,像似生怕慢了人就被瓜分完了。
当然,也有聪明的,自知自家配不上姜家大房之人,更遑论去肖想那辈分奇高的老祖宗姜穗穗了,便是将主意打在其他年岁已满的儿郎姑娘身上。
总归是一家人,届时,别人吃肉,他们也能喝两口汤。
嘎吱——
媒婆们正吵着嘴,姜府大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
拎着棍棒的门房,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场景,一排笑脸如花的老脸猝不及防地就闯进他视野中,好悬没给人魂都吓跑了。
“小哥,前些时日李家递来拜帖,喏,你瞧瞧,今儿个我就是代表李家来的。”
“滚一边去吧,小哥先看我的,我是马家……啊!”
没等这媒婆说完,其他拥挤而来的媒婆就将其顶开。
真就你争我抢,你推我攘,宽敞的府门险些都装不下她们。
最后还是姜家长媳薛氏出来主持大局,才勉强算是将场面控制住。
“各位!正堂早已备好茶水点心,还请各位先跟我来!”薛氏招呼一声,转身领着人向正堂走去,眼底的笑都快要压不住了。
江州有名有姓的媒婆大多都来了,今儿肯定能给她家晖哥儿寻摸个好的。
没人发现,旁边狭长的廊道之中,正有两人凑在一起。
“要不……”
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的姜世誉,难免来了兴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老实说,长那么大,我还没见过如此……”
姜世誉几经斟酌,缓缓吐出一句:“如此标致的媒婆。”
“标致?”
姜穗穗一怔,旋即豁然抬头,古怪地看他一眼,软音都带着些不确定:“你没在同我说笑?”
她虽无多少俗世生活的经验,但七十年来博览群书还是令她具有庞大的知识储备。
至少标致……姜穗穗看了看年岁十八,模样极好的姜世誉,又瞧了瞧脸颊铺着珠粉胭脂,白红交加像鬼似的媒婆,陷入沉默之中。
“哎——”
良久,她轻叹一声,在姜世誉不明所以的注视之中,拍拍他的臂膀:“若你真喜欢那些媒婆,我…我、我……”
看给人纠结的都结巴了。
唇角笑意彻底僵住的姜世誉:“……”
诽谤,她在诽谤我啊!!!
“你这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呢。”
额间爬满黑线的姜世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只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媒婆,而不是喜欢她们好吗。你要不看看她们都多大了,这年纪当我奶奶都快够了。”
自知误会,姜穗穗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哦哦”地应着,乖软的模样,看得姜世誉心头一阵发软,火气自然而然就消了。
“算了,也怪我没说清楚。”
姜世誉没再深究,转而问道:“怎么样,还去不去看热闹?”
“不了。”姜穗穗摇摇头,晶莹的杏眸稍微一凝。
“祛疤膏的事情还需要尽早解决,我们得准备准备了。”
“行,都听你的。”姜世誉点点头,玩归玩,闹归闹,老祖宗想要做的事,他必须得尽全力支持。
……
与此同时,魏家正堂,魏家家主和魏四爷,以及诸多的族老,齐聚于此。
窗外微光引渡而来,能明显见到他们脸色很是难看。
“要我说当初不就不该答应解除婚约,现在好了,只能眼睁睁瞧着姜家被人吃干抹净,却跟我们没关系。”有人冷哼一声,打破沉默。
这一抱怨,似被火星点燃的平原,瞬间烧起熊熊烈火。
“大哥说的是,要记得当初可不是姜家那老不死的求着我们定婚,而是我们上赶子要娶人家。”
“现在好了,人一没了,你们就原形毕露。就是想找个说情的缓和缓和关系,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我……”
众人纷纷附和。
“够了!”
魏家主怒喝一声,属实是被他们吵得头都要大了。待屋内安静下来后,他扭头看向事件的主人公:“老四,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大哥,我们魏家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和姜家修复关系。否则,若是被其他家族的人抢先,恐对我魏家极大不利。”魏四爷眉梢微拧,面色一阵思忖。
他在想该如何才能从修两家之好。
等等!
“有了!”
魏四爷大脑灵光一闪,遂激动地看向魏家主:“大哥我有办法能修复我们两家的关系了。”
“正真?”魏家主豁然起身,其他人也纷纷将视线落向他,眼里满是希翼。
“自是真的。”魏四爷微笑颔首,语调不疾不徐,又恢复了以往那般举止淡然之态,似局势尽在掌握之中。
“大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备好聘礼,咱们现在就登门拜访求娶,先将此事定下再说。”
“可……我们前些时日才解除婚约,现在求娶姜家怕是也不会同意吧。”魏家主一脸迟疑。
“大哥,此言差矣。”魏家主摇头一笑,语含深意。
“谁说我们求娶的人就一定是那小娃娃呢。”
……
“你们听说了吗,魏家去姜家求娶,那姜老爷不仅答应了,还火急火燎地将婚事定在六月之后,真不知道他是嫁人还是卖人。”
不到半个时辰,这则消息轰动整座江州,传播街头巷尾,人人悉知。
姜府别苑,同样得到消息的姜世誉,不忿地找上姜穗穗。
微光斜落,身着襦裙的少女,像是被镀了一层柔光。娇嫩的腮边微微绷着,唇瓣自然嘟起,唇边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像颗猕猴桃似的,格外可爱。
“怎得如此火急火燎?”
见他额间细汗密布,姜穗穗掏出锦帕递给他:“先擦擦汗吧。”
“谢谢。”
姜世誉接过,下意识地道谢一声。反应过来,他睁大双眼的看向姜穗穗,就差没点着她的额头了:“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怎的了?”姜穗穗歪歪头,小脸疑惑更甚。
“外面的消息都已经传开了,你难道不知道?”
姜世誉眉梢微拢,正想跟她讲述一遍,就听她说:“你是说未来来求取的事?这事我倒是知晓。”
少女音色软糯,很是淡然,像是浑然没有将其当回事。听在姜云晖耳中,他却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你都要被人卖了,要不要这么淡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