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在北魏前朝曾经是辽王府,辽王为魏先帝孝武帝第三子,当今魏帝定帝的同母弟,前朝时曾与太子一党打压当今圣上,险些让当今陛下丢了性命,不过在之后的玄德门之变中,定帝与张禄、窦彦合谋,将太子、辽王以先帝召见的名义骗入宫,入玄德门而杀之,当时辽王快马往未央宫中逃去,想借助先皇救自己一命,终究还是被独孤文钦所杀。
之后陛下让先帝改立自己为太子,废前太子和辽王爵位,贬为庶人,以谋逆罪诛杀太子、辽王满门,一个月后先帝禅位与今上,魏国进入观政新朝,这才有了三十年的观政之治。
于是这硕大的辽王府就成了空宅,而因为辽王的过事,陛下也从未将府邸赐予其他公侯,只是南北两朝议和之后,因为萧思钰被今上认为义子并封王,故而陛下下令重新翻修废辽王府,改做雍王府。
雍王府的建制按照北魏的规定,亲王府东西阔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
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
所有宫殿都是窠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八吉祥花。
殿前有三殿,殿后为前、中、后三宫,各九间。
宫门两厢等室九十九间;此外还有顶门楼、庭、厢、厨、库、米仓等共数十间。
可以说虽然是一个废弃了三十多年的王府,但是重新休整后,也算一个小一号的未央宫了,而且位置居于内城城南,从王府巷子连同朱雀大道可直抵宣德门,直入未央宫不过三里。
萧思钰的随行总管贵喜在安排归置,而叶落河与萧思钰干脆在王府参观起来,萧思钰的便宜义父安排了五十名太监五十名女官与王府伺候,连带萧思钰从梁国带来的宫人、侍卫,这一夜之间,这雍王府居然塞进去三四百人,而且丝毫不觉得拥挤。
“叶师父,这王府也太大了,这一路逛下来,一是半刻怕是逛不完啊。”
萧思钰虽然自幼住在太晨宫,但是太后极少让他离开景仁宫。
叶落河不以为意:“殿下,这不过是在京中的王府驻府,并非封地的王府,殿下若不是来了魏国,而是去江都之藩,这王府的大小恐怕是这里的规制的四倍以上,只是如今殿下来了魏国,并无实封之地,自然也就没有封地的王府,只能屈就于这东都里的雍王府了。”
萧思钰到不在意:“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只是这里房间那么多,不知道该住那里。”
叶落叶看着那后宫第一殿的位置,那里现在叫做“承运殿。”
想想那里曾经是死去辽王的宫殿,就指着旁边一出小湖边的水榭楼台道:“殿下,那边挺别致,不如就住那边如何?”
萧思钰看着也不错,点头应道:“我看挺好的,只是师父住那里呢?”
叶落河指着王府中最高的一座阁楼:“为师喜欢清净高远,我看那个阁楼就挺好,殿下,今日你就先休息吧,这一时也逛不完,日子常着呢,王府的安排就让贵喜处理,从今日起,为师就负责陪伴殿下体验这东都了。”
...
出了神武门,王府街上,拓跋宏独自骑着马,在这条扩达十二丈的大街上行走,之所以内城四大街皆要修十二丈呢?因为龙辇帝皇车驾宽六丈,如此方便皇帝巡视!
王府街上没有商铺,有的只是一座连着一座的豪园府邸,这里有着一座太子东宫、八座王府、五座国公府、十二座侯爵府,东宫住过自己的皇伯父,住过自己的大哥拓跋乾,现在已经空了两年了,不久自己的二哥就会成为太子入住东宫。
八座王府中曾经有三皇叔辽王府,现在成了雍王府、自己的晋王府曾经是四皇叔的谷王府,四弟的周王府、五弟的燕王府、六帝的福王府都是亲王入京才有人居住的王府,所以整个王府街显得有些冷清,行人极少,身影萧冷,就像此刻拓跋宏的样子。
晋王府就在前方不到二百步了,但是拓跋宏从来没有来过。
待行至门口,见有不少仆人在打扫卫生,还没有人意识到这座王府的主人回来了,拓跋宏将马自己拴在了停马廊柱上,走到门口台阶之上,抬头看金色的王府匾额,晋王府。
“什么人,不得在王府门口驻留。”
看门小厮边喊边跑了过来,拓跋宏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厮只觉得眼前这人看着不简单,一下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来人的盔甲上的龙纹装饰,这规制可是亲王才能穿的。
拓跋宏无奈笑了笑:“你们王爷回来了,谁是管家,让他出来迎接吧!”
“王爷,小人、小人罪、罪、罪该万死”
拓跋宏的话吓的那看门小厮跪下狂抖不止。
“小人这就去叫施总管。”
这小厮也不道别,转身就往王府内跑去,中间还摔一觉,让拓跋宏看着颇为无奈的笑了,周围扫地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主子回来了,全部跪在地上,脑袋伏地,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拓跋宏环视四周,觉得十几个人撅着屁股跪在王府外也不雅观,就抬手到:“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来,一个个低头站着,又跟木墩子一样,拓跋宏看着难受,挥挥手:“你们继续做事就好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敢动,拓跋宏再挥挥手,示意他们做事,众人才开始继续做事,只是动作幅度小了很多,让拓跋宏不禁觉得好笑。
“殿下,殿下,老奴总算等到您回了,老奴死了也满足了啊!”
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众随从从府中跑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拓跋宏脚下,头顶着拓跋宏的鞋,哭的周身抖动。
“施大伴起来吧!让我看看你!”
晋王将跪着的人拉起来,看着那张皱纹密布、发眉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太监,晋王一下抱住这个老人:“大伴,孤很想你啊!”
老人点头,泪止不住的掉,喊道:“殿下,使不得啊,老奴是个奴才啊,使不得啊!”这施全是宸妃宫中的太监总管,自拓跋宏年幼就陪伴在身边,对拓跋宏细心照顾,拓跋宏五岁之时调皮爬了御花园的树,掉下来,施公公以身体接住殿下,但是自己的左臂骨折了,拓跋宏少年时候言:大伴与我有恩,孤日后若封了王,一定接大伴到王府颐养天年!施全听了感动不已。
晋王放开老人问:“大伴一直在此吗?”
“殿下,你走后,王妃日夜思念,每日吃斋念佛,唯恐您在边疆所有不测,与陛下也日渐冷淡,后来更是跟陛下自请出家,陛下无奈应允,徐姑姑跟随王妃一同去了静庵出家了,陛下念老奴年事已高,说可以让老奴出宫赡养,但是殿下我是一个孤苦之人,当年是娘娘收留我,才留下了这条命,所以老奴求陛下,那怕打发我个闲职都好,让我在这宫里等殿下平安回来,陛下可怜我,留我在王府做总管,所幸殿下平安无事回来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施大伴念念不止凄苦的诉说着。
“是的,我回来了,大伴辛苦了!本王今日方才抵京,等下本王就过去天龙寺拜见母妃!施大伴,随本王入府。”
说罢拉着施大伴的手往王府里走去,随口对跪在地上迎接的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这十来年没主人的王府,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人。
施公公将拓跋宏安顿好,正准备退下,被拓跋宏叫住续话,聊了一些这些年的家常,拓跋宏也知道,父皇倒也没有为难这些当年母妃宫中的老人,除了徐姑姑去陪了母妃,其他的人如今都在自己的晋王府中。
施公公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殿下,这次回京可是就不走了?”
拓跋宏微微摇摇头:“本王是藩王,不可能长期留京,估计等父皇复命,待太子册封大典后还是会返回凉州封地的。”
施公公又有些失望:“殿下,如此老奴恐怕日后难以侍奉殿下身边了,老奴老了。”
拓跋宏宽慰道:“大伴,本王若回封地定向父皇讨了去,让你跟本王回凉州养老,还有母妃,希望父皇看在这次的战功上,让母妃跟我一起去封国。”
施公公听完,声音有些哽咽,想要起来跪拜,让晋王扶着,再也拜不下去,只是泪水滴落在地上。
...
天庆阁佛堂,定帝独自念诵佛经,张禄将事情办妥,推来门进来禀报,见陛下在诵经,也不打扰,静声站立在一旁,片刻后,陛下诵经完毕,睁开了眼睛抬抬手,张禄上前,将陛下扶起。
“说吧。”
“晋王、雍王各自回府了,永琳公主已经安排住进了景秀阁,一切都做了妥善安置,请陛下宽心。”
定帝见他欲言又止,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
张禄开口道:“只是这次百官无人去迎接,陛下也没有召见晋王和雍王,恐怕无论落在梁王小王爷那里,还是晋王那里,都会有些想法。”
定帝将佛珠放在软塌一侧,自己用扶手撑住身体,抬头冷冷看着张禄:“你是认为朕怠慢了晋王,为他打抱不平?”
张禄马上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倒是能明白陛下的想法。”
定帝微微一笑,随即道;“那你就说,朕到底什么心思。”
张禄答:“陛下还没有决定如何安置晋王,不妨先看几天,至于雍王,陛下也不知道这雍王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妨先看几天,还有两位公主,老奴也问了梁国正使叶少傅,确实周王那边的是一个公主婢女假扮,明日进京的才是真公主。”
定帝点点头:“张禄,你猜的对了大半,晋王一路护送两位公主进京,朕相信他没有胆子觊觎他不能觊觎的,但是另外一个嘛,朕给不给,就看他自己了。”
随即又吩咐:“看着晋王府、雍王府,这几日他们去过那里,见过谁,说了什么,随时报到朕这里来,至于永慧公主,到了京也晾几日,等天龙卫带了人回京,再做安排,永琳公主照顾好,既然他父新丧,就别出去走动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