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心里想着:这回看你朱允熥还怎么翻身!皇爷爷昨天才因为宝钞的事情跟你翻脸,今天裴军再添一把火,你小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他刚得意了没两秒,就听到朱元璋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平淡得如同白开水。
“你是这么想的?”
裴军微微一愣,偷偷瞄了一眼朱元璋的脸色,见老皇帝眯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这马屁拍对了地方,赶忙回答。
“回陛下,此乃臣发自肺腑之言!”
他腰杆挺得更直了,仿佛觉得自己这出戏演得十分精彩,稳稳地能得到一个好彩头。
可朱元璋却不动声色,粗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龙椅,就像老猫在逗弄耗子一般,慢悠悠地说道。
“都跟咱出来!”
他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得群臣一阵慌乱。
众人赶忙低着头,簇拥着老皇帝走出奉天殿,那模样就像一群被赶着的鸭子,脚步慌乱得如同踩在热锅上。
殿外的广场上,阳光洒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这棵树枝叶茂密,遮天蔽日,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树皮上还留存着几道风吹雨打的痕迹。
朱元璋站在树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棵树,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树皮,就像老农在查看庄稼的长势,脸上却挂着几分笑容,仿佛藏着什么坏主意。
“裴军,你说说,这棵树怎么样?”
裴军微微一愣,偷偷瞄了一眼朱元璋的脸色,见老皇帝笑得和蔼可亲,似乎对这棵树很是满意,心中一乐,赶忙拍起马屁来。
“陛下,此树古木参天,根深蒂固,在奉天殿前的诸多树木中,堪称独一无二!以此树来比喻我大明江山,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我大明江山早已深入人心,定能万古长青!”
他这话说得十分顺溜,仿佛背了半宿的台词,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觉得自己这马屁拍得简直天衣无缝。
“说得好!”朱元璋拍了拍手,笑得如同老狐狸一般,粗糙的脸上满是赞赏之色,这让裴军心中一阵欢喜,以为自己这次肯定稳了。
可谁料老皇帝话锋一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乌云密布,声音冷得如同刀刃。
“亏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好词!可咱没打算夸你!咱告诉你,咱恨透了这棵树!它天天挡着太阳,实在是碍眼得很,咱早就想砍了它!”
他这话一出,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裴军的脸瞬间绿了,腿软得差点站不稳。
“啥?”裴军一下子傻了眼,仿佛被当头敲了一闷棍,脑子嗡嗡作响,心里想着: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不是喜欢这棵树吗?怎么突然又说要砍了它?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棵树,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层冷汗,就像见了鬼一般。
朱元璋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眯着眼睛冷笑起来。
“你刚才说这树能比作大明江山?那咱要是砍了它,是不是大明马上就亡国了?”
他这话说得阴森森的,仿佛一把刀子在裴军的心头划动,吓得裴军“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冷汗如雨下,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陛下,臣……臣……”裴军结结巴巴,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偷偷瞄了眼朱允炆,满心盼着这位主子能拉自己一把。
可朱允炆却低着头,像是压根没看见这一幕。
眼神飘忽不定,像是突然对地上的砖头产生了浓厚兴趣。
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乱。
裴军心里哇凉哇凉的,忍不住暗骂:好你个朱允炆,关键时刻居然装死,这下可把老子坑惨了!
朱元璋却越说越气,粗糙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裴军,仿佛要戳进他的心窝。
“周观政早就跟咱说过,要提防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说的可不就是你吗!
咱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熥儿做事稳重,有些事儿不都跟咱说!
就因为他清楚,这宫里根本没什么秘密!
昨儿咱刚训了他一顿,今儿你就跳出来落井下石,动作够快的啊!”
他冷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瞬间把裴军冻成冰棍。
“整天一门心思盯着宫里的动静,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殿外的群臣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
感觉脚底的青砖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烫脚。
裴军跪在地上,像丢了魂儿似的,颤颤巍巍地磕头。
“陛下,臣……臣知错了!”
可他这话喊得有气无力,像蚊子哼哼似的,哪还有刚才慷慨激昂的半分底气?
“知错?”朱元璋冷哼一声,提了提裤腰带,那模样像极了老农准备收拾偷鸡的黄鼠狼。
粗糙的脸上满是嘲讽。
“你不是说咱说啥就是啥?还说这树独一无二?
行啊,咱就把这树砍下来卖给你!咱也不出价,你自己琢磨琢磨,你把这树比作大明江山,那你出多少钱买?”
这话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戳进裴军心里,吓得他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阎王。
“陛下,臣……臣……”裴军像个哑巴似的,结结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里想着:买大明江山?这不是要我命吗?
他又偷瞄了眼朱允炆,见这位主子依旧在装死,气得差点吐血。
心里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
可此刻他哪还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都磕得通红。
朱元璋却不依不饶,眯着眼继续冷笑。
“说不出来?那咱替你说!你是户科给事中,从七品,一年俸禄892石,干了三年多,咱给你算个整,三千石!
要是从你家搜出超过三千石粮食,你就死路一条!
还有,你说宝钞该强制使用,那你家里肯定全是宝钞吧?要是搜出一两银子,咱就要你的命!”
他说得斩钉截铁,就像给裴军判了死刑,粗糙的手指点在裴军鼻子上,仿佛要把他的魂儿都戳出来。
裴军一听,顿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心里哀嚎:一两银子?谁家能没一两银子啊?
他早就知道宝钞不顶用,家里囤的全是银子,这下算是彻底栽了!
他哆哆嗦嗦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喊着“陛下饶命”,可那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威风?
朱元璋懒得再看他,从怀里掏出一柄玉如意,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群臣。
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仿佛一座山压了下来。
“咱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谁再敢揣摩君心,咱绝不轻饶!
揣摩对了,咱不赏;揣摩错了,咱一定严惩不贷!
都把心思放到百姓身上,少盯着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眯着眼睛问道:“允炆,周观政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不?”
朱允炆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台阶,酒气一下子醒了三分。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躲,干笑着说:“皇爷爷,孙儿……孙儿不太清楚……”
话刚出口,就见朱元璋冷笑一声,那笑容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吓得他心里一颤。
暗暗叫苦:这回,怕是真把皇爷爷给惹恼了!
他偷偷瞄了眼朱允熥,见堂弟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心里更加慌乱。
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