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初仰着小脸,看沈惊澜,一脸疑问,等着沈惊澜接下来的话,她挺好奇,沈惊澜昨晚反常的原因。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
温若初眨了眨眼睛。
“以为我什么?”
沈惊澜偏头轻咳一声,错开温若初追问的视线。
“没什么。”
温若初:“……”
沈惊澜一定是心里有事瞒着她。
沈惊澜不算雍国新人,却算是新晋勋贵,他们搬到荣王府的第一日,前来祝贺结交的官员从晌午起就没断过。
温若初惦记沈惊澜瞒着她什么事,并断定,症结出现在凌玄礼来的那天。
晚些时候,趁着有人找沈惊澜的间隙,温若初偷偷问小辛。
“昨晚殿下怎么了?瞧着心情不好。”
她眉心紧蹙,一脸肃色。
王妃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小辛尴尬地嘿嘿一笑,偷听人墙角不好,他是受阁主之命,不得不偷听。
阁主不让他把偷听的事说出去,当着正主的面,更不敢说了。
眼珠子一转,真假参半道:
“阁主昨晚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
“不知道。”
小辛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温若初坐在太师椅里,无语地盯着小辛,有时候真想把这对主仆的嘴掰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换个角度想,沈惊澜心里憋着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耽误她吃,不耽误她喝,她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
左右秋菊,月儿,冯文他们都在身边。
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自己的人用着顺手。
隔天,礼部官员为沈惊澜举行了受封亲王礼,温若初跟着沈惊澜进宫祭拜沈家列祖列宗。
皇后求得老皇帝应允。
沈惊澜十几年没回来,一定很想家,可以在宫里转一转。
一个叫采莲的宫人引着温若初和沈惊澜,边走边介绍这十几年宫里发生的变化。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着转着,就到了沈惊澜幼年住过的地方——若初苑。
“若初”苑并非因温若初的名字命名,而是沈惊澜的母亲希望沈惊澜不忘初心。
温若初穿到这个世界的当晚,女皇疑心,温若初生搬硬套,硬是把沈惊澜的那句“相思无尽同谁诉,唯有婵娟照若初。”描写思乡之情的诗句,放在了自己身上。
院门刷着朱漆,没有门匾,从外面看高大巍峨,像是皇子曾经住的地方。
要不是宫人说这里是若初苑,温若初也不知道。
宫人拿出钥匙,打开锁链,推开院门,里面别有一番景象。
温若初陪沈惊澜站在若初苑门口。
难以想象若初苑居然是一座破旧小房子,加上残破不堪的四面院墙,歪歪斜斜,房顶只剩下一道光秃秃的横梁,主梁上残存几片瓦砾。
一层薄雪铺在上面,像是随时都能把这间屋子压塌似的。
墙角处有一个洞,被树枝堵着,墙的另一边,时不时传来女子或哭嚎,或嬉笑的声音,笑声诡异,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温若初不觉打了一个冷战,沈惊澜抬手揽过她的肩膀。
“走吧。”
“那是什么地方?”温若初随口问道。
还没等宫人张嘴回答。
沈惊澜道:“冷宫。”
沈惊澜眉目低垂,语气淡淡的,好像这里只是一个破屋子,这里所有的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沈惊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她能感觉到沈惊澜的情绪很低,甚至有点排斥这里。
温若初回头瞅了一眼“若初苑”,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沈惊澜曾经住过的地方,冷宫里曾经关着沈惊澜的母亲寒妃。
那个洞,年幼的沈惊澜应该经常爬过那个洞,去冷宫找寒妃。
温若初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要去祭拜一下母妃?”
沈惊澜摇摇头。
两个宫人合力关上大门,两根拇指粗细的锁链串起门环,再次给这里落了锁。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宫人名叫采莲,下巴点了点手边高高的院墙。
“这边是冷宫,里面关的都是罪妃。”
有罪的妃子,无名无姓,更不能祭拜。
温若初听懂了,这是在提醒沈惊澜他的母妃有罪,给个甜枣,然后再来打沈惊澜一巴掌,可能也带着几分警告沈惊澜的意思。
沈惊澜就算是受封亲王,他母亲是有罪之人,沈惊澜别肖想其它。
可当年明明是大皇子沈星驰侵犯了寒妃,在这些人嘴里,受害者成了有罪之人,史书工笔,皇室玉牒,留下的也只能是“寒妃有罪,育一子,名惊澜”,寥寥数笔。
温若初握住沈惊澜的手,定定的眼神看向沈惊澜。
“寒妃无罪。”
沈惊澜略显消沉的眸色亮了亮,微微勾了勾唇角,可能是想笑一笑,可这笑里藏着令人心疼的苦涩。
“走吧。”
走完一段阴森森小路,一道悠悠女声叫住温若初和沈惊澜。
“荣王殿下,若初郡主。”
温若初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来人一袭青衣,二十多岁,衣料单薄,模样姣好,眉宇间似乎凝着一股愁绪。
“恭喜荣王殿下,若初郡主喜结连理。”
采莲对来人屈膝行礼,“见过王美人。”
温若初道谢,“谢王美人。”
王美人欲言又止地和温若初对视一眼,对采莲道。
“我出来的急,有些冷了,劳烦采莲姑娘去我宫里取一件披风过来。”
“这……”
采莲瞅了一眼温若初和沈惊澜,面露难色。
“我也累了,今日先到这,多谢娘娘美意,采莲姑娘辛苦了。”温若初打圆场。
采莲走后,王美人又屏退自己身后随侍宫女,四下无人,二话不说就给温若初和沈惊澜跪下了。